二姐兒點頭了,江母喜極而泣:“綰晴,我就知道你心裏是有我們的,我代雲哥兒謝謝你了!”
江綰晴望著母親離去時輕快的背影,一點都開心不起來……
透過自己房間的窗戶,遠遠看見裴先生在他的房間端坐案前手不釋卷的側影,隻覺內心悵然若失……
這樣也好,他是京城來的世家公子,他身份金貴高高在上,於她,本就是不同的世界……
很快,三書六禮,四聘五金,經過一個月的籌備,江綰晴的婚禮如期舉行了。
出嫁這天,十裏紅妝,嗩呐齊鳴,乘著花轎往新郎家去的路上,江綰晴還有些恍惚,仿佛嫁人的不是自己,一點都不夠真實。
挑簾去看外麵的盛景時,竟對上一雙熟悉的眼睛,裴硯先生竟然穿著小廝的服裝騎馬走在花轎的旁邊。
江綰晴吃了一驚:“你怎麼也在?還穿成這樣?”
裴硯往花轎跟前湊了湊,眼裏透著一絲邪魅:“小姐,我是你的陪嫁小廝,以後請叫我石見。”
江綰晴當場石化,躊躇半晌,終於憋出一句話:“你這是作死啊。”生氣的甩下簾子,再也不去看他。
但終是沒忍住,又悄悄撩了簾角偷視裴硯先生的側顏,見他清絕的側臉,仿佛帶了一絲不可察覺的笑意。
江綰晴知道自己肯定看錯了,一個整日冷冰冰的人,怎麼可能會笑。
轉而念及:“陪嫁小廝,奇怪,父親怎麼會允他做這種事?”
婚禮過程冗長,程序複雜瑣碎。
江綰晴壓著性子一步步被人擺弄。
待到洞房花燭,新郎卻遲遲不來掀蓋頭,喝合巹酒。
撫仙城裏自古有這樣的流傳,洞房花燭夜就被姑爺冷遇,未掀蓋頭喝合巹酒的新娘,注定會一生苦命不吉。
江綰晴本不信這些,但自從去歲重陽回到江府,母親常常給她和姐姐普及:
“婚禮再隆重,都是做給親朋好友看的,證明自己明珠有主,也證明結婚的排場和新郎的家世,隻有洞房中的合巹酒,才代表的是夫妻真正婚成。”
新郎不揭蓋頭不飲合巹酒,便不是真的從內心承認自己娶妻。
既然不是真正喜歡,女子以夫為天,便沒了靠山和保護,自然注定淒苦一生。
江綰晴不太明白,這其中到底哪個環節出了差錯。
按說陶家三書六禮、八抬大轎、看似重視萬分;新郎也意氣風發,滿麵得色,怎會在洞房花燭夜對她冷遇?
思前想後,都得不到什麼確切的答案。
這個問題,似乎隻能去問問博學智慧的裴硯先生?在江府,往日裏有個什麼困惑,江綰晴都願意與先生分說一二,得他指點。
“不妥不妥,此刻扮作陪嫁小廝進入陶府的裴硯,哦,不,現在叫石見,他定然已在下人房中安睡。
“我現下是陶府的新娘,自然斷無半夜跑去小廝房裏的道理,嗯,對,再耐心等等,淡定,端莊……”
江綰晴強迫自己忍耐下來。
這時,去前院尋姑爺的陪嫁丫鬟長夏回來了,房門一開一合帶進一絲寒氣,引得屋內的燭影晃了又晃。
大乾南境,氣候雖比全國較為溫暖,但早春二月的氣候,一早一晚仍寒意襲人。
見長夏一人回來,綰晴竟覺心下一鬆,踏實了很多……
倒像是一顆懸著的心終於放鬆了下來,語氣裏都有一種莫名的鬆快:“這人還是不來?”
長夏卻不那麼想,她知道,姑爺的態度,決定了姑娘今後的幸福程度,“姑爺不是不來。”
生怕傷了姑娘的心,她小心的斟字酌句。
“那是什麼?”江綰晴心下雖然疑惑,倒也樂得輕鬆。
明知道說出來會令姑娘傷心難過,但作為貼心人,長夏也不能不據實稟報,便放慢語氣,言辭盡量溫婉。
“姑娘,奴婢方才這一路過去,未曾瞧見姑爺,整個陶府似乎都睡著了……”
“沒有一個閑人,想來白日裏賓客太多,姑爺一定是喝醉睡了過去,這才耽擱了良辰。”
“哼!”江綰晴不由得哂笑:“要是真喝醉了,府裏也該知道找個人通傳一聲,我看這是在向我立威吧!”
她對新郎本就談不上有多少感情,這下更是減去了三分好感。
“姑娘受委屈了……”長夏癟著嘴不由得落下淚來。
見丫鬟哭了,江綰晴卻笑著安慰:“別哭呀,大喜的日子,不來就不來吧,倒像本姑娘稀罕他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