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通海和一幹手下進了洛水鎮那並不寬闊但是卻繁忙的城門,盡管元金大戰剛結束沒多久,但是大元帝國行政體係落實的速度還是很快,這兩日洛水鎮已然恢複了往日的商貿集散。
來往行商中多有外族胡商,不過因為金人的南侵,連帶著城門守衛對於外族來客的盤查尤為得緊,一個在沙通海等人前麵進城的草原人打扮的商人,似乎身上帶了什麼不該私自流通的物事,就被城衛士兵抽的滿地打滾,不一會就躺在地上沒了聲息,隨即就有人過來將其抬走。
見到沙通海和從人的打扮,知道是帝國的達官顯貴,城門官連忙率城衛士兵連忙立正敬禮,槍尖斜舉,沙通海揮揮手還過禮後。
一眾城門急忙催趕起還堵塞在城門的過往行人,讓其閃出一條通道出來,供沙通海的馬隊先行,一個胡兒稍稍退得慢了一點,被城門官一個甩鞭,百十斤的體重竟然被抽得飛起來,墜落至數丈遠,身上所抽的部位皮開肉綻,兩道血痕深達數寸。
看來自打金人這次南侵後,帝國已然加強了各地的城防力量,就連一座邊陲小鎮的城門官都有一身不俗的武技。
旁觀的人們無不駭然,但沒有一個敢於出聲,就連那個胡兒的同伴都在一邊噤若寒蟬,不敢去救助他。
所不同的時,漢族衣冠的圍觀者們明顯麵容上含著一絲傲然和喜悅,而外族的胡商們則是戰戰兢兢,不由自省身上有哪個地方是漢族的大人們看不慣的。
城門官一邊抽,一邊罵道:“死胡虜,竟然擋大人的道,還不給老子乖乖滾一邊去!”
被打的胡兒暗暗叫苦,心道:“我倒是想閃到一邊去,可你一直這樣打著,我怎麼動喚啊。”
沙通海策馬而過,掏出一塊金錠扔到城門官懷裏,輕聲道:“拿去給兄弟們喝酒吧,稍微教訓下就行,別弄出人命來。”
城門官喜滋滋地收起金錠,和手底下一幹人齊聲道:“謝大人恩典!卑職遵命!”
洛水鎮的財政幾乎都是靠南北雙邊商貿支撐起來的,全年財稅收入有大半是出自這些行商繳納的入城關稅,剩餘一小半是鎮上各類服務行業場所繳納的商業稅,而這些酒樓、飯莊、客棧、賭坊、青樓等,幾乎也都是因為來往行商才得以紅火的。
商人重利輕家國,很多胡族行商盡管身為胡人,但對於自己的胡族身份並不看重,也並不以金國為念,利益才是他們追求的目標。
眼下大戰方艾,局勢尚未完全平穩,尤其越北道剛剛收複,境內外族的哨探和細作肯定是有的,加強城防守備力量更是題中之義,但是假若一味實行高壓態勢,不僅會讓這些能夠促進雙邊商貿的胡族商販寒心,久而久之,也會影響到漢族本族行商的利益,最終損害的還是大元帝國自己的利益。
所以,沙通海的意思很明了,你搞雙重標準沒問題,你多欺壓欺壓這些胡人也沒事,但不要把事態搞大,弄出人命好反而不好收場,這也是因為沙通海當下的立場改變了,周邊局勢也發生了重大變化,若是此前在蓉城軍管期間,沙通海可是下令將城中胡人,乃至和胡人來往密切的漢人全部殺光,財產盡數充公,正是此一時彼一時也。
穿過城門口,正要行至大街上,沙通海忽然下意識地回首望了一下,望向城樓上方,除了兩個值守的城門守衛,其他什麼也沒有看到。
王啟明心細,看到主君的動作,警覺得靠了過去,小聲道:“爵爺,怎麼了?”
沙通海淡然道:“無事,這兩天清閑多了,缺乏運動,脖子都有些僵了,動彈動彈。”
王啟明嗬嗬一笑道:“爵爺時刻不忘強身健體,這等心誌實在令卑職汗顏。”
等沙通海一幹人漸漸走遠,城樓上,一個黑影顯現出來,其出來的地方居然是一幹旗幟倒映出來的影子,顯然是掌握了極其高深的影遁之術,難怪方才沙通海回身探視時,沒有發現任何人隱匿的痕跡。
黑影身形窈窕,玲瓏浮凸,喉際一片挺直光滑,顯然是一個女子,黑影心中暗道:好敏銳的直感,居然還能感應到我的存在,不過,也就到此為止了,沙通海,你殺了我的夫君,我不殺你,誓不為人!
沙通海並不知道他已經被人盯上了,方才的回身也隻是出於內心的一絲警覺,真殺皇極道晉升到殺勁界高階,對於周邊殺戮氣息的感應也更為敏銳,哪怕是對方僅僅露出一絲想要對其不利的氣息,都會被沙通海察覺,當然如果對方功力過於高深,或者隱匿的功法太過高明,那麼能夠感應的就極為有限。
剛剛沙通海在進入城門時,被一直蹲守的黑影發現,黑影雖然藏匿功夫無人可及,但還是按捺不住見到殺夫仇人的那絲內心的悸動,隱隱暴露了一絲殺意,隨即就被沙通海察覺到了,不過影遁之術著實高深莫測,近在咫尺的城衛士兵都無法感知,更不同說還有一定距離的沙通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