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這邊正疑心著,她的好孫兒直接當頭一棒——
“祖母若實在等不及,孫兒可以在外麵認養幾個白白胖胖的棄兒,圓了祖母多年心願。”蕭遮年勾唇笑笑。
“淨說胡話!”老太太差點沒氣岔過去。
“你快走,別影響我大好食欲。”
蕭遮年起身,餘光瞥見案桌上放著的精致碗碟。
“祖母怎的想喝芡實粥了?”
“雙華苑來了位雲姑娘,她弄了個煮粥的方子,老太太甚是喜歡。”
蕭遮年沒說什麼,眼神微動,大步流星踏出靜安堂。
能捧得老祖宗開心,她還算有點能耐。
他祖母,活了幾十年,人精一個,參雜半點虛情假意都逃不過她的眼睛。
“向南,想辦法弄來芡實粥的做法。”蕭遮年吩咐道。
“主子,那我呢?”見到向南有任務,向北心裏極不平衡。
“你負責試毒。”蕭遮年斜了一眼,不再說話。
走出臨風居,向北搖搖頭:
“主子的疑心依舊很重啊,他竟懷疑雲姑娘的方子有問題,不過!有我向北試毒,絕對沒問題!”
向南的手緩緩摸上旁邊無比興奮的男子的額頭……
他是不是燒了,試毒中了就是斃命,他還一臉高興?
而且……老太太已經喝了好幾碗……
“有沒有可能,主子隻是想吃雲姑娘的芡實粥——”向南弱弱提醒道。
“不可能!那我的任務是什麼?”
“擺設……”
臨風居門室隔音並不算好,兩個屬下在門外爭論得麵紅耳赤的聲音在屋內一陣一陣的。
蕭遮年背靠在紫檀木椅上,望著桌案邊上的白色綴珠燈出神。
不知何時,他指腹已在燃滅的河燈上摩挲,那根根細長的手指骨節分明,盡顯貴氣之態。
他腦海閃過她在荷花池藤蔓椅微微晃晃的小酣睡顏,以及……她聽到他惡語相向後的錯愕和委屈。
蕭遮年眉頭微微蹙起,手指慢條斯理地繞過花燈燈葉,取出裏麵的小字卷紙。
小小一卷紙條攤開,清雋的一排字工工整整出現在眼前。
看得出來,紙條主人一筆一劃都用盡誠意。
願覓得一良人,終其一生。
蕭遮年麵無表情地將那紙條揉成一團,扔在地上。
她在神明麵前倒是老實。
下午,向北因吵鬧受罰收拾屋子,卻發現案桌麵上多了一個小紙塊,疊得方方正正,放在案桌中間。
但細看之下,紙塊麵上全是褶皺。
“主子——”向北扭頭看向窗外世子越走越遠的背影,弱弱道:“能給卑職一個明確的指示嗎?這紙條到底扔不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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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安堂內,老太太喚來後廚小廝:
“你日後按照這個食譜給臨風居燒菜。”
後廚小廝做飯多年,多少懂一些食補之法。
他訕訕接過食譜單子,替世子感念老太太的關懷。
心想,老太太對世子真上心,傷風病痛不僅有宮中太醫坐鎮,就連飲食細節方麵都不放過。
定睛一看,小廝卻傻眼了。
豬腎、幹貝、羊骨、鱸魚、豇豆、芝麻、牛髓骨、粟米……
不看還好,一看不得了,全是補腎壯陽的食材啊!
老太太神情如此著急,又偷偷喚他一人來靜安堂。
王府要出大事了!傳宗接代的世子竟然……!腎虛!
小廝暗暗倒吸一口涼氣。
蕭遮年半個月來總覺身子燥熱,當值回來衣衫常常汗水浸透。
明明正值三月春,正是風暖花開的好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