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雲瞪大眼睛,聽著男人一字字一句句從薄唇吐出的冰涼刺耳之言,她心頭升起無力的酸澀。
這是他第二次對她口出惡言,有的是事實,有的是汙蔑。
世子和她不過見了幾麵,他就已經給她的人品釘上釘子了。
再如何解釋他也不會對她改觀的。
雖然她做的這一切,隻是為了自保——
無論是在左府,還是在京城,從根本上沒有不同,任何一步的行差踏錯就會葬送她的後半輩子。
所以,她為了後半生安然無虞而努力,這也有錯嗎?
“世子想我如何?”左雲很快掩蓋住眼底的情緒,柔柔道。
她從小便能熟練地在爹爹和姨娘麵前裝乖巧,默默吞下所有的難過和委屈。
這樣沒準姨娘心情一好,她能吃上熱乎乎的飯菜。
“離我的二弟三弟遠遠的。”蕭遮年神色緊繃,臉陰沉的讓人不寒而栗。
“我沒有資格肖想王府公子夫人的位置,對嗎?”左雲語氣委屈道。
“對。”蕭遮年咬牙道。
沒當上他的弟媳,她還委屈上了。
“本世子可不想在王府日日見到你。”
每次見到她,他總難以控製情緒。
左雲沒有說話,動作一直保持行禮,等待蕭遮年離去。
見到她眼底的悲傷,蕭遮年有些後悔。
“你真心喜歡三弟?”
在戰場時,他拷問過許多密探俘虜,同樣要細致觀察他們的表情。
但就左雲一個人,似乎比以往所有俘虜加起來的難度還要大。
他竟猜不透她的真心。
左雲眼圈泛紅,“澤哥哥天真率直,一身正義,我自然是極為喜愛的——”
還請世子……
還沒說完,蕭遮年臉色頓時猛地沉下去,抬腳轉身走了。
銀玉表麵一聲不吭,內心震驚又崩潰,一路護著小姐回到雙華苑。
關上院門,銀玉大口大口呼吸:
“小姐!奴有罪!竟然輕易聽信外麵傳的,以為世子是個好人!”
“世上哪分好人和壞人,隻是會不會觸及到自己利益罷了,我與他弟弟成婚對王府沒有任何好處,故而他不同意罷了。”一路走回來,左雲的難過也漸漸消了。
但他想說兩句就讓她停止,根本不可能。
蕭遮年沒有想到,那些從他嘴巴親自說出的字字句句,隻是在當時解了氣。
事後的好幾個晚上,他輾轉難眠,即使是睡著,夢中女子生氣委屈的樣子讓他驚醒,心中湧蕩著內疚和後悔。
沒過幾日,雙華苑那邊傳來了左雲落水感染風寒病重的消息。
醉仙居,蕭遮年一壇一壇的酒往肚子裏灌。
秦朗匆匆趕來,身上還停留著一股胭脂味。
“瞧瞧,滴酒不沾的人,今個什麼風把你吹暈了,竟然約我喝酒。”
秦朗揶揄道,語氣很高興。
“這酒,不會醉。”蕭遮年隻淡淡道,又一杯酒入肚:“喝著沒意思。”
“和我說說,朗哥哥我可比這酒能安慰人。”秦朗默默數了下桌上的酒壇子,嚇了一大跳。
蕭遮年抬起丹鳳眼,眼底滿是狐疑。
“你會對姑娘說很難聽的話嗎?”
秦朗眼睛亮了:“對方搶你錢了?”
“沒有。”
“那她幹嘛了。”
“她一天忙得很,我也不知道具體的。”蕭遮年眼睛有些迷離,一想到她,他臉上有些發熱。
“那本公子知曉了。”秦朗神秘兮兮道,“我帶你去個地方,去了,你的問題就迎刃而解。”
蕭遮年決定相信一回,雖然這個朋友從小到大都沒怎麼靠譜過。
“這就是你說的地方?”
蕭遮年指著怡紅院門匾,冷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