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1 / 2)

迷離酒

我不會喝酒,也不喜歡喝酒。

想當然,也沒醉過酒。

可是我一直想喝酒。

都說酒是文人骨脈動裏不能缺的一種東西,我信。雖然我不是真正意義上的文人。

我會品酒。

劣質酒進了人的口,通過胃的中轉,再從口中呼出,會散發一股帶點窒息的發酵的滋味。而那種稍微夠點檔次的酒,卻能帶給人一種若有若無的氣息。非香非醇,非甜非迷,隻是一種若隱若現的,讓人想抓又抓不住的感覺。

我喜歡醉酒的感覺。

那會讓我放鬆,可以坦然地推卸一切責任。我說過的話統統不算數,我做過的事統統不負責任。甚至,我可以沉沉地進入我想要而不能得的酣眠。

眼神迷離,我看這世界是恍惚的。因為自始到終,我一直想把這世界看清。這想讓我想得太累,活得太苦。我知道人生難得糊塗,我知道自己能力不足,可是還是一直努力奮睜著大大的疲倦的眼睛。

我醉了,可以坦然的看這我看不清的世界。沒人問我,沒人強迫我,沒人逼著我,沒人攆著我。我自己因為醉了,也不會再攆著自己,逼著自己,強迫自己,問我自己。

我醉了,搖晃著如在雲端。我不要端著我自己並不優雅的姿勢,也不必再正襟危坐地以逃避人群和眼神。我的鎧甲在懈怠中煙消雲散,我在放縱中體會什麼叫一醉解千愁。

喜歡白酒,要烈烈的那種,入口是辣的,辣的讓人想嗆出眼淚的那種。

沒有什麼比割著自己的胃更讓人舒服的事。

喜歡冰涼的啤酒,要觸手即回的那種,尤其是在盛夏,冰冰的液體從口中一直灌注到心裏。

沒有什麼比這種酷熱中的寒顫中更讓人舒服。

喜歡紅酒。醇紅,有點苦。像一種誘惑,從淺淺的涉入到最後的迷醉,已經暈了而仍然不自知。

壓抑中的一點沉澱,慢慢積著,然後喝到最後爆發一樣的暈眩。我想這就是癮。對某一樣東西戀戀執著,常常拿出來回味,然後從嚐試到深深陷落,再到無法自拔。人的意誌力就是這樣一點點淪陷的,終於虛無。

走著直線,身子卻在飄浮。我喜歡那種感覺。

意誌說:我沒有醉,我走直線給你看。

感情說:我醉了,原來不是所有的事都是可以由意誌控製的。

意誌說:醉了,是一件多麼失控的事。一個人把自己放縱到這種地步,簡直不可救藥。

感情說:我終於可以堂而皇之的說,醉了,去睡。

感情說:我有很多的力量,想暴發出來。

意誌說:醉了,但你仍然是你,控製自己,安靜地醉。

感情說:我不要控製,我要做自己。

意誌說:哪個是你自己?是平日的你,還是完全沒有自製力的你?

感情說:我太累了,我想要休息。

意誌說:今日醉了,問題就憑空消失了嗎?

感情說:我以為醉了,可以忘卻很多人和事。卻沒有想到,想忘記的更清晰。

所以,不喝酒,不喜歡喝酒,但是很想很想喝酒。沉默的想,沉默的喝,沉默的醉。把酒換成了沉默,在冷眼中看酒桌上的人百形百態,似乎在看一出戲劇:鮮活生動,裸露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