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琛不想在家裏看著爺爺奶奶那麼大年紀了還要為兒子操心難受,就匆匆逃到了舅舅家。
舅舅這些年一直獨身一人,他把所有精力都放在了生意跟陳琛身上。雖然也賺了不少錢,住的還是以前的老房子。
“舅,我說你舅搬我那兒去住多好,你看這老房子又沒個電梯的,你爬上爬下多不方便。”陳琛把帶過來的鹵味拿出來擺上,要跟舅舅喝兩杯。
“我不搬,我一個人住哪兒都一樣。可是這老房子有你姥姥、你媽媽、你舅媽他們的氣息。”舅舅孫譽也是奔五十的人了,雖然半頭白發但精神挺好,即便坐在那兒也是腰板兒筆直。
舅甥倆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些家常。
“舅我跟你彙報個事兒唄,我結婚了。”
舅舅一下筷子都激動地掉了:“結婚?什麼時候的事兒?”
“嘿嘿,也就是領了證。姑娘你認識的,薑沫。我們不打算辦婚禮,來回折騰。”
“胡鬧!誰家孩子結婚不辦婚禮的?怎麼姓陳的怎麼說?”
“我沒告訴他,跟他說幹什麼?再說他連自己那點兒破事還整不明白呢。”
“薑沫那姑娘,好。你眼光好。”舅舅一聽外甥都沒告訴他爹,先跟他說的,頓時感覺特別滿足。“不辦婚禮是你的意思還是人姑娘的?人家裏人能答應啊?你這樣啊,你約個時間,舅舅跟人家父母見一麵,咱不能不懂禮數。還有彩禮啊房子啊什麼的舅舅都給你準備著呢……”
“舅,不用那些,是我們倆的意思。不過她也還沒跟家裏說,不知道她爸媽是個什麼態度。”
“你這孩子也是主意太正,這麼大的事兒你們不跟家裏人商量,你這真是,真是,哎呀我一時不知道怎麼說你!你們現在這些孩子呀,都不把大人放在眼裏。”
“怎麼會呢,舅?那老話不是說了麼:天大地大,娘親舅大。我這不就跟您商量的嘛。來,舅,走一個。”
孫譽一口悶了酒杯裏的酒,抬起頭,不讓眼淚掉下來,“結婚好,我也算給你媽有個交代了。你等一下舅。”
不一會兒孫譽從房間出來,手上拿著一遝子東西,“這些都是舅給你準備好了的,知道房子你不缺,就給你置辦了些店麵,你也不用操心,我都交給專業的中介公司去打理了,你隻要負責收租金就行。還有這個,這是……”孫譽一下子哽咽說不下去了。
陳琛握著舅舅的手。舅舅手裏那個東西他認識,是媽媽一直戴著的一個玉鐲子。鐲子本來是一對兒的,媽媽一個,舅媽一個。舅媽那個隨她一起去了。媽媽這個她走的那天卻摘了下來。
“這個鐲子是咱家祖上傳下來的,不值什麼錢,就是長輩給晚輩留的一個念想跟祝福。以前我一直覺得它不吉利,你姥姥戴著它們一輩子命苦,它沒護住你媽,你舅媽它也沒護住……”
“不說了,舅,不說了,都過去這麼多年了。”陳琛也沒比舅舅好到哪兒去,一樣哽咽難語。
小時候他也曾想過:媽媽到底多狠的心才會丟下年幼的他不管,決然赴死?要多愛一個人才會因為他的背叛而憎惡這個世界?現在早就已經不想了,每個人都有權利過自己想要的生活,別人沒必要給他套上道德的枷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