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都以為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這並不是什麼高明之舉,卻是晉聞想不到之舉,攻心之策。
商妍一愣,看著他忽然有些灰暗的眼色有些茫然。也許十二三歲的商徵原本就是孩童與少年的交界點,商徵偶然會像個孩子形式說話頭頂著“孤是棵白菜”,可是偶爾卻心思細膩得像是沒有失憶的帝王。這其中的微妙變化實在太讓人琢磨不透。
她在熙熙攘攘的街巷之中愣了好一會兒,才徹底想通透,猶豫問:“你……如何想到的?”
商徵笑了,灰暗的眼重新清澈起來。他道:“書上說的。”
這第二步所想的地方是寥城,嚴府所在的地方,也是嚴徵和嚴佩真正的家。商妍雇了一輛馬車前往,等到日落時分終於抵達這一座她曾經待了一個月還甚是依戀的城鎮。
去往嚴府的路她還是記得的,隻是真到了目的地才發現,街麵上的扇莊不知道什麼時候成了一家酒樓。問過酒家才知曉,原來嚴家扇莊的管事在不久前把這幾十年的鋪麵賣了,打發了所有的夥計,舉家南遷不知道去了哪裏,就連往日熱鬧和睦的宅邸如今也早已人去樓空,空蕩蕩的院落裏什麼都沒剩下,幾株枯黃的花木落了一地的金葉,風吹過沙沙作響。
“皇叔,我們……”
商妍愁眉回頭,卻發現商徵早已放開她的手。他靜靜站在院中,目光緩慢地落在這院中的每一樣事物上,紅漆木門,青石小道,早就幹涸的假山隔障,還有枯敗成一地的花。
她跟在他的身後,跟著他緩慢地邁步進了這庭院,看著他步入畫廊後伸手摸過一扇扇的房門,那神情,居然是罕見的脆弱。她忽然開不了口,也不想去打擾他。早該想到的,不是麼?這兒於她來說不過是居住一月的地方,可是於他,卻是家。即使他可能在這兒住了沒幾天,可是那畢竟是家。
長長的畫廊,他的指尖觸摸過每一扇積滿了塵灰的門,終於在畫廊最深處一扇幾乎要腐朽破爛的門前停下了腳步,指尖微微地顫抖。
僵局。
他像是在醞釀勇氣,顫抖的指尖縮回幾寸握成了拳,忽然下定決心是的猛然一用力——房門吱嘎一聲,開了。
塵土的氣息迎麵而來。
“咳咳……”商妍沒忍住咳嗽,眼睛也進了塵土。好不容易終於紅著眼睛忍住了咳嗽,卻發現商徵不見了。”皇叔!”
最終,她在昏暗的房間裏找到了商徵,卻在看清他模樣的時候愣住了眼神:商徵素來愛幹淨,喝一杯酒都會換上一身衣裳,如今卻是坐在積滿塵土的地上,牆上的青苔有不少跌落在他的肩頭他卻渾然不覺,隻低低埋著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你……記得?”良久,商妍輕聲問。她一直以為商徵隻是知曉自己的身世,於過去可能一無所知,如今看來卻不然。
商徵卻像是沒有聽見一般,連眼睛都不曾眨一下。
商妍在心底歎息,輕手輕腳走到他身旁挨著他坐了下來,摸了摸他的額頭,倚著他悄悄打量這房間:這房間實在太過破舊了,像是閑置了許多年。她在嚴府生活的一個月從來沒有進來過,沒想到裏麵居然是這樣的光景。嚴家乃是富商,嚴府更是富麗堂皇,怎麼就留下如此破敗的一個房間不修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