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國遠郊,某療養院。
公共露天花園裏。
“沈小姐,我看過了您的檢查報告,實在不建議您這個時候出院……”
身著白大褂、戴著金絲框鏡的年輕醫生步步緊跟在一抹纖嬈的倩影後。
見勸說無果,前方步履從容的女人沒有絲毫遵從醫囑的意思,醫生還欲說些什麼,卻被一陣空靈的琴音打斷了。
這是從不遠處的花房裏傳來的音律。
近處,已經有不少身著藍白條紋病號服的聽眾圍在了那扇剔透鋥亮的玻璃門外。
隔著透明的弧形玻璃窗,一架古典三角鋼琴前,天籟般的音符在少年的指尖流淌,傳世的旋律中卻彌漫著一層令人難以察覺的哀傷。
霍綰悄然停下了腳步,跟在她身後的醫生不得不來了個急刹。
闖入她視野的是一張清雋俊美的容顏。
光影透過枝葉間的縫隙灑在少年的臉上,微風拂過,潔白的花瓣飄落在他柔軟的碎發上,配上一雙溫柔如水的茶眸,令人的心都軟化了下來。
這是霍綰入院兩個月來,路過這裏的第無數次,但還是第一次停下了腳步。
散發著淡淡哀傷的琴音彙聚成了一條蜿蜒的溪流,流淌進了每一個不自覺停下腳步聆聽者的心湖。
路過的病友中有人歎息:
“這麼漂亮的一張臉,怎麼會是個病秧子呢?”
也有人驚訝:“我們院裏竟然有這種質量的帥哥?!幾號房的啊?!怎麼長得好像我在電視上看過的一個明星?!”
更有人想直接上前要聯係方式,但又不忍心打斷這憂傷淒美的旋律。
醫生語重心長地勸說了半天,可身側的女人依舊沒有絲毫反應,仍是盯著那花房裏的翩翩少年。
他最終實在忍不住喚了聲:“沈小姐……?”
一個個的!看看看!就知道看帥哥!長得好看能當飯吃還是能治百病?!
生病了不還得來醫院嗎?
再說了,這帥哥不還是進醫院了?
或許是不適應這個假名字假身份,霍綰這才回過神來,不著痕跡地隱去了眸底的陰鬱暗色,淡淡一笑:
“我會重新考慮一下的,許醫生。”
不知不覺間,這淒美的旋律進入了尾聲。
最後一個音符落下,徹底消散在了空氣裏,可卻沒有迎來預計中的掌聲。
少年緩緩抬頭,毫不意外的發現四周早已空無一人。
這是有人刻意清了場。
下一秒。
“啪、啪、啪——”
清脆卻遲緩的三下掌聲逐一響起。
隨著霍綰鼓著掌一步步靠近,少年的脊背線條也繃得越來越緊,像是有什麼危險即將降臨。
隻見眼前分外花枝招展的女人輕笑著靠在了這架昂貴的鋼琴上,及腰的波浪長卷發隨意地拂過光滑的琴麵。
她居高臨下地打量著他,毫不吝嗇地淡笑著稱讚:
“琴技精進了不少,但身體還是需要繼續調養。再過段時間,我會考慮讓你的經紀公司恢複你原先定下的巡演。”
眾所周知,Z國華都頂級豪門-霍家的二小姐-霍綰豢養了一隻見不得光的“金絲雀”。
這三年來好生供養著,要財富給財富,要資源給資源,可就是沒人扒出他的具體身份。
哪怕霍綰的未婚夫都換了兩任,這隻“金絲雀”依舊盛寵不衰。
可現在看來,怎麼好像和傳聞中的有所出入?
聞言,少年緩緩抬起了下顎,俊美的麵龐上未曾流露過片刻哪怕半秒的欣喜。
看似溫和的眉眼,實則疏離淡漠。
他的聲線像是春日裏破冰湧動的泉水,泠泠動聽,也分外清冽:
“我不是說過,這段時間如果沒有什麼重要的事情,二小姐不用特意過來探望我。”
“今天隻是恰好路過而已。”霍綰懶洋洋地打斷了他。
她像是沒有看出他刻意的疏離,唇角隨即扯出一縷寡淡的笑弧,繼續解釋:
“你不用緊張,我下午就會出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