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整整五年,悲慘無奈貫徹這這個孩子的童年。小小年紀便被赤雪軍在臉上刺上“鬼麵”兩個字,原本天真無邪的麵孔卻顯得有些猙獰。
雁門關關得都是囚徒,有來自北方遊民的俘虜,有這幾年有抬頭之勢的反叛勢力——乾坤教裏的叛軍,也有周邊部族打散而來的俘虜,這裏的人日夜工作,隻為大周建設城牆和炮台。自由,是這裏永遠的話題。
雁門關裏的孩子不多,所以,冥在這裏如魚得水,誰都很喜歡這個孩子,盡管大家從沒有見過他笑,但這不妨礙大家捉弄他後開心的樣子,畢竟,孩子是他們的希望。
這一日,冥跟平日一樣,在雁門關做一些雜貨,撿撿散落在各個角落的石塊,或者給赤雪軍傳遞信息,送送信箋。當他看見郝凱戴著鬼麵大搖大擺地從議事廳裏走出來,身後是一群整裝的赤雪軍將士。
說實話,冥不喜歡這個長相猥瑣的矮小男人,畢竟不管是誰,要是知道是眼前這個男人毀了自己的家園,都不會升起好感。
“鬼麵”郝凱走到觀天台,淡淡地掃了一眼台下忙碌的人群。
秦飛上千,清了清嗓子,含一口真氣到喉嚨,“各位!我們敬愛的鬼麵將軍有話要說!”
“各位,今日天京誕皇子,現祥雲,承皇恩浩蕩,德裕帝特大赦天下!”鬼麵聲音雄厚威武,震撼人心,“開城門!”
雁門關的天鎖鬼門徐徐打開,背後是近百名赤雪軍將士在推拉鐵索。
“真的嗎?”冥想不通,開城門是因為要放了他嗎?“鬼麵”的話,他一句都沒聽懂,但是他知道,在他有生的記憶裏都不曾見過那“天鎖鬼門”打開過。
所有人都愣住了,這一切來得太突然了,他們多少次幻想“天鎖鬼門”被人攻破,而不是被狡猾奸詐的郝凱這般心甘情願地打開。
雁門關從來沒有這般安靜過,耳邊隻有徐徐北風在呼嘯。
此刻的冥腦子裏隻有這句話,“離開這個鬼地方!對!要離開這個鬼地方!”
“冥!”臉上有三條刀疤的中年男人大吼,他看著冥往天鎖鬼門跑去,誰都知道這鬼麵絕不安什麼好心,除了冥。
吼聲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所有人都看到冥在狂奔,在奔向那象征自由的鬼門。
所有人都抱著看看地態度,看這事態的發展,天下哪有這麼好的事情?其實他們也十分清楚“鬼麵”的為人,倒不如讓這個小孩子做個投石問路,死也就死了,若活著出去,他們自然也跟著出去。
“都統?”秦飛示意郝凱,是不是下令射殺?
鬼麵沒有理會秦飛,在那邊自言自語:“當年與鎮南王征戰東海群蠻,偶然看到海龜產子的場景。海龜總是把自己的蛋埋在沙灘上,來年春天,小海龜破殼而出,便自己爬出沙灘,爬向海洋。每次的那個時候便是海鳥的用餐時間。可是小海龜們不知道外麵是不是有天敵在狩獵,總會讓一隻小海龜打頭陣,做替死鬼。聰明的海鳥不會去吃那隻替死鬼,任由他爬回大海。結果,所有的海龜都得到一個錯誤的信息,成群出巢,奔向大海。”
秦飛若有所思,便放下正準備開弦的大弓。
冥一個踉蹌,跑出了天鎖鬼門前的引橋,回頭看了眼那群呆若木雞的人們,便頭也不回地紮進無邊的雪地裏。
自由了!終於自由了!
“走!”不知是誰喊了這麼一句口號。人群湧動,朝天鎖鬼門逃去!
誰都不會發現,觀天台上“鬼麵”下的那一抹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