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章 離族(1 / 2)

“我們還未能等到…王的加冕…”

古老的記憶一遍又一遍的重複著,零落成金色的碎片,伴隨著豎琴的哀樂

老人發出了沉重的歎息,他眼角的皺紋疊加,幾乎睜不開的眼睛裏流露出來的是無盡的悲傷。

老人的樣子顯然像是下一秒就要離開這個世界,他躺在一張木床上,身下鋪著樹葉色的毯子,但毯子上全都是濃鬱的藥水味道。瘦骨嶙峋的老人眼睛半睜著,蒼白的麵目朝著那扇木門。

這時,木門被打開了,走進來一位身材挺拔的少年,他快步地走到老人的床前,然後蹲下來。在握住他幹枯的手時,依舊忍不住心裏的酸澀,他低下頭,聽到老人的聲音從上方傳來。

“沙耶…”

他抬起頭來,“是,爺爺。”

“希雅…在哪?”

“我把她叫出去了,爺爺。”

“照顧好…她”

“我會的。”

“離開…離開…不要回來了。”

老人虛弱的說著,聲音細小到沙耶必須靠近了仔細去聽。

“我可憐的…孩子啊。”

老人漸漸的合上了眼睛,此時的房間裏寂靜的讓人覺得陰冷。

等了好久,都再沒有聽到動靜。

所有的悲痛都抵在喉嚨間,他強忍著想要盡力堅強起來,然而終於還是忍不住嗚咽起來,肩膀不停地發抖,銀色的發顯得黯淡無光。

天上的紅霞漸漸褪去,轉為了深藍色的夜空,隻是今晚的天空上沒有星星,也看不見月亮。

他仰著頭看去,那片天空很廣闊,隻要一直朝著那個方向走,就會離開格威奧森林,然後沿著黎利爾丘陵,再穿過碎石平原,就是諾亞人的領地了。

遠處有一個瘦小的身影正朝這邊跑來,他看向那裏,他看到那個孩子跌跌撞撞的跑過來,停在他的麵前。

“爺爺呢?”

沙耶沒有說話,他看著眼前的妹妹出神,他發現小希雅長高了,站直了頭頂正好到他胸前的位置。雖然還是小女孩,但不知怎的,竟覺得與記憶中的有那麼一點點的不同。

是因為小希雅長大了嗎?

“哥哥?”

沙耶猛然回過神來,卻看到少女通紅的眼睛,正一眨不眨地望著他。

他一時束手無措地望著妹妹。

“希雅,沒事的,希雅,還有哥哥在。”最終沙耶還是俯下身來擁抱住妹妹,感覺到希雅緊緊地抓住他的衣角,啞著嗓子說了一句什麼,但是沙耶沒有聽清。

希雅一直是個很聽話的妹妹,但其實沙耶也不知道,希雅在房屋的遠處站了多久,她就那樣站在那裏,默數著時間,感受著一位親人的離去。也許心裏還不知道有怎樣的難過悲傷想要宣泄出來呢,但是卻不知道要以什麼樣的姿態去痛哭一場。

她眨眼望著這篇遼闊的森林,卻覺得隻有身後這座小屋是家。

突然間,希雅推開了他,“哥哥,安葬完爺爺,我們就離開這裏吧。”

“好,我們離開這裏。”

真希望此刻的天氣能夠下一場雨啊,這樣天空是不是就可以代替她流淚了。

沙耶將老人安葬好以後,在他的墓碑上刻上那個光輝的名字,這個老人活了六百多年,他傳承了精靈族那位偉大的王的記憶碎片,是族中最有威望的長者。

而此刻,他就躺在這墓碑下麵,沙耶隻刻了老人的名字,墓碑上隻有“艾爾萊克斯”這一行字,沒有那些光榮的稱號,強大的能力,隻有那行姓名。因為在他眼裏,這個老人,僅僅隻是他們的爺爺,是撫養他和希雅長大的人。

“希雅,我們走吧。”

樹林裏刮起了風,吹得樹葉沙沙的響,落了滿地。原本蒼翠的樹林裏蒙上了一層夜色,顯得寂靜而陰暗。

希雅站在一棵樹底下,安靜地看著一群人把一箱箱貨物放到貨車上,一輛輛貨車的旁邊還有不少毛驢,硝煙的氣味在空氣中彌漫著,那些人手中的火把上閃爍著明亮的火焰,從左邊的叢林一直延伸到希雅看不見的地方,那一行人是商隊,諾亞人的商隊。

希雅看見哥哥在同商隊裏的一個人說著什麼,過了一會兒,她看見哥哥朝她走來,拉起她的手,朝著那一行商隊走去。

希雅低著頭沒有說話,等到沙耶把她放到車上的時候,他把一個鼓囊囊的袋子遞給希雅,裏麵是滿滿的金幣。

希雅猛地拉住了沙耶的衣角,任沙耶怎麼掙都不願意鬆開。

“哥哥,你要去哪?”

沙耶低頭吻了吻妹妹的額頭,輕聲說:“哥哥馬上就回來,你先跟著諾亞人的商隊離開這裏,去雙冠王國,等我辦完事就去找你。”

“不要騙我。”她不由拔高了聲調,語氣顯得很緊張。

希雅還是死死抓住他的衣服不放,沙耶看了看四周,商隊就要起航了。

“沒有騙你,你等著我,我會去找你的。”沙耶用盡量溫和的語氣說著,強忍著心中的不舍,他使勁撥開了希雅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