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荒穀同居（3）
步履蹣跚的行走於一條漫無邊際漆黑陰冷的林蔭道中，陣陣鬼哭狼嚎般的風嘯似乎具有著不可抗拒的撕心裂肺般的魔力，惟有不時憑空而至的裂閃，方令四周一現猙獰。置身此境，縱連這世人眼中的厲鬼，亦禁不住為四周陣陣陰風所動，一副憔悴不堪的身軀簌簌發抖。
冷麵少年茫然抬起右手，一雙疲憊的眼神怔怔望向手中……
“這是什麼？”
一把鏽跡斑駁的斷劍，破爛不堪。
刺目的亮閃，斷劍於如此耀眼的光線映射之下，依舊沒有半分光澤。
“我的劍？這……不！我的劍呢？我的‘萬化仙兵’呢？”
疑惑驚恐的抬起雙眼，無數的黑衣人靜靜矗立於眼前，黑漆漆的，辨不清楚是誰。唯一醒目的便是那數不清的，閃爍著冷芒的眼睛，散發出野獸的陰冷與凶殘，又像是夤夜亂墳崗上的點點磷火，忽明忽暗之間，透出無邊詭秘與離奇。
黑衣，又是黑衣。
“霸天盟”三個字立時浮現於腦海之中。
憤怒的火焰在胸中熊熊燃燒，血光之氣於眉宇之間急速升騰。
“殺！”
一個無法抗拒的聲音在心底呐喊，一股難以抑製的殺氣頃刻間湮滅了理智。
微微下翹的嘴角開始反向的泛起一絲弧線。
冷笑。冰冷而又陰殘的笑。充滿了殺機，充滿了血腥。
正是這副笑容，曾經令多少人亡魂皆豎，心膽俱裂。因為，那是死亡的象征。
厲笑，揮劍，騰身……
破損的殘劍依然能攪起如山的劍幕，疲憊的身軀仍舊能綻射出無邊的暴戾。
他似乎應該滿足了。
血光飛濺，刹那間染紅了大地，伴隨著從天而降的雨水，如紅河般一瀉而就，不知向何方流逝。
黑衣人的身影一個接一個倒下，而手中的鐵劍亦隨之化作一片碎屑，蕩然無存。
淡然一歎，扔掉僅剩於手中的劍柄，盡管兵器對於一個江湖中人來說該毫無疑問算作是第二生命。
木然抬起頭，漫無目的的怔然望著前方。
那是什麼？
是她？真的是她？為什麼會是她？
黑暗之中，冷麵少年清楚的看到了那個令自己日思夜想，夢牽魂縈的柔弱女子——莫無霜。
可是為什麼？為什麼此刻她卻安詳的倚靠在那個人的懷中？
冷劍秋。
他在笑，在對著自己笑。那笑容充滿了陰毒，也充滿了挑釁。那是意味著勝利的笑容，因為裏麵還隱含著得意。
“霜兒！為什麼？”
想要大喊，嘴唇翕動，卻無法喊出聲。
又是一陣黑暗頃刻間蒙上雙眼，掩蓋了所有的一切，包括不遠處的莫無霜與冷劍秋。
努力的搖著頭，似乎想要令自己清醒。
工夫不負有心人。
莫無霜的影子終於再度出現。不同的是，這次隻有她一個人。
依然是那麼幽怨的眼神，依然是那麼柔弱的嬌軀，依然是那麼動人的容顏。多麼熟悉的影子呀！與方才依偎於冷劍秋懷中的她判若兩人。
“大哥，要打雷了！我好怕！”
“霜兒，不要怕！有我在，什麼都不用怕！”
奮力的張開雙臂，艱難的奔向對麵的人兒。此時此刻，唯一的心願隻有將她緊緊摟在懷中，永遠不再放手……
近了，更近了。
莫無霜飽含深情的目光與那徐徐迎上的嬌軀不時跳躍在眼前，他的心在熱烈的跳動。
突然，一道足以將暗夜化作白晝的亮閃裂空而至。
莫無霜的嬌顏在變化，不斷的變化，由多情直至冷漠，由冷漠直至仇視……
“我恨你！”
淒厲而尖銳的哭喊聲撕裂了雨幕，撕裂了夜空，更加撕裂了冷麵少年那滿腔的摯熱與殷切的期盼。
迷離之中，莫無霜的手中緊握著一把寒光四射的長劍，遙遙向著自己的肩頭毫不猶豫的刺來。
“為什麼？這到底是為什麼？”
心靈深處在呐喊，沉重的失落與神傷令他完全忘記了躲閃，更忘記了眼前這絕情一劍之後的可怕後果。
“撲……”
長劍貫肩而入，毫不停留的刺透了左肩。
刻骨的痛。不是來自肩頭，而是來自那顆傷透的心。
頃刻之間，暴虐的狂風無情的呼嘯；刺骨的冷雨殘酷的瀉落；聲聲雷鳴發出驚天動地的哀號，幾度令人崩潰；條條烈閃狹起觸目揪心的火焰，接連點燃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