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吏快速掃一眼腰牌上的字,“副將宋郢”。
小吏笑得越發討好,恭恭敬敬將腰牌交還宋郢,“原來是宋將軍,小的眼拙,望將軍莫怪。”
宋郢邁著大步朝柳時舒下榻的屋子走去,在他堪堪快推門時,小吏麵露難色地擋在跟前,“將軍,真是不巧,這四間房已經有人住了。”
“嗯?”宋郢眉毛倒立,冷哼一聲,“誰住了?”
小吏不敢開罪他,老實道:“永平刑部司員外郎杜大人和他的屬下。”
“叫他出來,去別處下榻,這間屋子爺要定了。”宋郢一把推開小吏,抬手推門。
杜玖在隔壁聽到動靜率先打開門,他仍是那身青色官服立於門檻內,閆午隨後開門走到廊上,衝宋郢喝道:“何人叫囂?”
“憲王府宋郢。”宋郢昂首道。
憲王是聖上的庶弟,年輕時在戰場上立下功勳,得先帝親封憲王。聖上親政第二年,他自請離都,久居永平郡鮮少入都。
宋郢是憲王麾下將士,自有一番傲骨,何況此處地屬永平郡,自家地盤,任性妄為慣了。按品級,杜玖高出他一級,他理應見禮,可宋郢最看不慣酸不溜秋的文官,向來視文官於無形。
杜玖理了理袖子,漫不經心地問道:“天黑多時,宋副將怎麼還在城外逗留?”
宋郢見杜玖並不他懼他,反倒跟自己閑聊起來,“替王爺辦事,回來晚了,進不了城。”
杜玖緩緩“哦”了一聲,抬腳跨過門檻走至柳時舒門前,輕輕叩響門,“柳公子,是我,麻煩開下門。”
柳時舒聽到宋郢執意要住自己這間房時便穿好鞋襪,站在門口靜候,她自內打開門,杜玖站在門前,身後是蠻橫無理的宋副將。
杜玖眸中帶笑,似是與她商量,“這位宋副將路途奔波辛苦,今晚你便同我住一間,將這屋子讓與他住可好?”
宋郢高昂著頭顱,斜睇了一眼柳時舒,冷哼一聲。
柳時舒讓開身,順著杜玖的話說:“既然宋副將喜歡這裏,我自是該讓的。”
杜玖眼中笑意更濃,主動張開右臂,做出請的姿勢,讓柳時舒入他的房間。
閆明和閆午站在廊上將一切看的清清楚楚,憲王手下之人仗勢欺人胡作非為已久,閆明最是看不慣,杜玖卻對宋郢謙讓有理,叫他更加怒火中燒,忍不住罵道:“慫包!”
“閆明,不得胡言。”閆午關上房門嗬斥住弟弟。
“哥,你瞧他剛才那副窩囊樣,明明是咱們先來的,憑什麼讓著宋郢?”閆明梗著脖子憤懣道。
閆午了解弟弟火爆的脾性,安撫他道:“宋郢官職雖不高,可他是憲王的心腹,極受王爺看中。若是公然得罪他,豈不是照著王爺的臉打。杜大人初到永平,根基不穩,開罪王爺等同自絕前程。其中道理想必大人清楚得很。”
隔壁房間裏,柳時舒與杜玖同桌而坐,昏黃的燭火照亮整個房間,床榻上被褥掀開一角,床頭覆著一本書籍,想來他剛剛應是臥床夜讀,被外間的動靜打擾方才出去的。
床尾的衣架上掛著一條玉鉤帶,早間柳時舒見它束在杜玖腰間。南麵窗台的花瓶插了兩枝桃花,粉嫩的花朵將開未開,月色下更顯嫵媚。
兩人空坐無言,茶水氤氳,柳時舒心裏有些慌張,無論是現實還是遊戲中,這都是她第一次與男子獨處過夜,更何況她如今仍是男兒裝扮,杜玖一行人尚不知她女子的身份,萬一杜玖困了,邀她一同上床睡覺,她該如何是好?
柳時舒雙手環住茶杯不安地揉搓杯壁,神情越發糾結苦惱。倒是坐在對麵的杜玖泰然自若,時不時抿一口茶水,豎著耳朵聽外麵的動靜。
不知幹坐了多久,柳時舒終於忍不住困意險些栽倒在地,幸而她及時抓住桌角才勉強穩住身子。
“困了就去睡,不必在這裏陪我。”杜玖淡淡地看著柳時舒說。
柳時舒用力眨眨眼睛,困惑地看向他,“你不睡嗎?”
“還不困,你先睡吧。”
柳時舒站起身朝床榻走去,實在是太困了,顧不上男女大防了。她脫了鞋襪鑽進被子裏,被褥上還留有杜玖身上淡淡地香味,類似木質香水的味道。
“他是真不困,還是故意將床讓給我睡?”柳時舒伸手觸及枕邊的書籍,看著杜玖的背影陷入沉沉......的睡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