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自斃有時(1 / 2)

春日陽光流溢,照著平靜無波的湖麵熠熠生輝。吳培將衣擺高高紮起,船槳在水中劃出一道道激蕩的水花,小船行得飛快。

及至珍肴坊不遠,吳培將船靠在岸邊,警惕地環視四周,而後匆匆上岸。閆午眼看著他朝珍肴坊後巷跑去,“咚咚咚……咚咚……”敲門聲三長兩短,比往日急促許多。

珍肴坊西北角後門“吱呀”一聲打開一條縫隙,來人掩在木門後看不清麵容,吳培與其低語幾句,忽地臉色驟變,身子微晃,趔趄後退兩步。

昨晚濟慈院的孩子沒能按時送至珍肴坊,姍姍來遲的消息令吳培大受打擊,近期官府查得嚴,他千叮萬囑兒子小心行事,本想做完最後一單便收手,不曾想還是出了事。

行不義之事,當知自斃有時。

“是否即刻抓捕?”衙役隔著長街遙向有鬆院的馬車比劃暗語。

杜玖緩緩抬起右手,掌心朝地麵落下。街對麵的衙役一收到指令,迅速包圍珍肴坊後巷東西兩側,閆明抽出佩刀疾步奔至角門,一腳踹開吳培,在門內之人關門前,猛地拍開木門,黑衣男子見勢不對,縱身躍出門,緊追而來的衙役將其團團圍住,數把大刀架子他脖頸間,“繳械不殺!”

男子不再無謂掙紮,雙臂高舉,黑色帽兜披風罩住全身,閆明憤然上前,刀尖挑起帽簷,“竟是你!”

帽兜下儼然是一張熟悉的臉,閆明曾多次見過此人——珍肴坊迎客小廝。

齊孝在刑部司大獄見到張夷時,目中驚愕不已,即便行動受到桎梏,他仍舊拖著沉重的鐵鏈挪到牢門邊,雙手死死抓住木框,“張夷?你怎麼也被抓進來了?”在牢裏待了不過兩三日,對齊孝而言卻比兩三年還要漫長,這些年他苦心鑽研,好不容易讓珍肴坊在永平立穩跟腳,若珍肴坊不能洗刷嫌疑,以後誰還敢去酒樓吃飯。

齊孝心中焦急,可張夷似乎一點沒聽見他的話,隻沉默的朝裏麵走,一個多餘的眼神也沒有。阿根大步走進大牢,手中拿著一串鑰匙,走近齊孝所在的那間,三下五除二將牢門打開,道:“齊掌案,回吧。”

說完,又將關押其他幾名夥計的牢門打開,夥計被嚇得不輕,走出牢門時猶自畏畏縮縮,不知所措。

“官爺,恕小的多嘴,剛剛進去的是我們酒樓的夥計,他犯什麼事情了,為何也被抓來這兒?”齊孝拱著手問道。

“他啊!”阿根轉頭看向張夷消失的拐角,笑道:“失蹤案的主謀,今日總算被逮住了。”

齊孝領著夥計往大牢外走,小心翼翼地打聽道:“敢問他是在何處被抓住的?”

“珍肴坊。”阿根揮手招呼獄卒,將簽署名字的釋放文書交給他,“好了,出門右拐就是通往前街的曲巷了,快些回去吧。”

齊孝仍心有餘悸,張夷既是在珍肴坊抓住了,為何反倒將他們釋放出獄?

“掌案,張夷是失蹤案的主謀,我沒聽錯吧?”其中一名夥計不敢相信,平日在酒樓前迎來送往,和氣親切的夥伴竟是人麵獸心。

齊孝心亂如麻,推開湊上前問東問西的夥計,長歎一聲甩開袖子悶頭朝曲巷走去。

那日杜玖親至大牢內詢問他是否知曉湖底的密室以及珍肴坊暗道之事,齊孝初聞此事,麵上掩不住的驚詫,連連辯稱:“不知此事。”他接手酒樓八年來兢兢業業,雖偶與達官顯貴往來,也不過是想為酒樓尋一處靠山,從未有害人之心。

齊孝是一個極重情義之人,但凡與他交往的人,無一不稱讚他為人大度善良,厚道靠譜。杜玖也曾疑心齊孝便是幕後之人,可他命人查探齊孝私下往來之人,未有一絲疑點,此番著實平白委屈他在牢中擔驚受怕數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