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撲了點胭脂,不淡不濃的妝容正合適,沐婉細心幫她盤好大尾辮,兩對鏤空金色珠花別於頭頂。裏外裹了兩層竹青色褂子,外穿湘色彩繡花軟緞對襟大衣,拖於身後。
夜幕降臨,寒意也周然而生,索性的是雪已經停了。外門蕭風瑟瑟,長殿裏卻是燈火通明,暖意洋洋。
衛子夫同秦芹,王淑曄,刑勒碧一同前去。太皇太後和王太後一臉笑意的坐在正席中間,館陶公主站在一旁,接待著來往的人,指揮著執事的宮娥。
左席以平陽公主為首,接著是隆慮公主,還有襄王劉舜。衛子夫等四人上前跪在正席下行禮,整齊喊出:“嬪妾(臣妾)叩見太皇太後,太後娘娘,恭祝太皇太後,太後娘娘福壽安康。”
王太後喚我她們起身,接著目光對著衛子夫:“衛夫人懷有身孕,總跪不好,該免的也免了罷,都入席吧。”
她道諾,同其他人坐在了右手邊席位,首位是皇後,陳阿嬌還沒來。館陶方才看見衛子夫有些不悅,又伸頭瞧了瞧門口,看著陳阿嬌有沒有到。
“衛夫人懷的可是皇上的第一個孩子,哀家也終於挨到抱重孫的時候了,嗬嗬。”竇後不動的眼珠直直看著前方,頭略略偏向衛子夫這邊。
她低首,正感覺到館陶公主的冷眼,輕道:“臣妾惶恐。”
對麵席上投來劉舜的目光,衛子夫輕輕一笑找秦芹尋著話茬,避過那眼神。平陽公主看向館陶公主道:“不見阿嬌,她人呢。”
館陶又瞅了一眼長殿大門,不耐煩道:“許是有些事耽誤了。”正說罷,門口出現了陳阿嬌的身影,果不其然,她今日裹著一身大紅,洋溢著喜氣,館陶見她忙拉她過來請安。
“孫兒叩見皇祖母,叩見母後,恭祝皇祖母,母後福如東海長流水,壽比南山不老鬆!”
陳阿嬌像個乖巧的孩子,惹得太皇太後一陣樂嗬。沒過多久,劉徹也到席,一時間長殿歡聲笑語,敬酒的敬酒,說笑的說笑。
衛子夫笑意漸冷,拿起麵前的酒一飲而盡,辣意滑過嗓子流到心裏。明明是一家人,卻要拘著禮束,即使過年這種日子,說話也還要萬分小心,掏空心思的討得太後她們歡心。
劉徹對她道:“子夫你懷著身孕,別喝酒了。”揮了揮手讓宮娥隨她換上了一杯茶。衛子夫無奈笑笑,看了看皇後鐵青的臉,道:“圖個熱鬧,不打緊的。”
話頭總是在她肚子裏孩子上,難免讓陳阿嬌難堪。衛子夫便再沒說話,一旁靜靜飲茶,小吃了些菜肴。
“十四弟今年同我們冬至節,又更加了些喜慶,為兄的敬你一杯。”劉徹捧著酒杯遮袖飲下。劉舜起身道謝,高舉酒杯過頭頂,待劉徹後也飲盡。
有多少口是心非的人,即使心裏在不情願也要忍著。骨肉如親的兄弟,現在變成了兩個笑裏藏刀的人。
在未央宮裏,什麼是真,什麼是假,分辨不清。就如呂雉,一生爭鬥無數,沒有過去愛的人,鮮血砌成的一條路,走到頭隻是一個被後世敬仰的尊稱,自己卻也感覺不到任何東西。
值得嗎?問著自己,從哪裏開始這莫名的念頭,別人成全了她,還是自己執意選擇的呢。周圍一片節日的喜慶,但衛子夫卻感覺不到任何的情感,不過都是敷衍,都是獻媚,累人累已……
冬至節那天過後,她就更不怎麼出門。轉眼便是春天,衛子夫高興的是,花圃那的白殘花應該又開了吧。大的肚子也不好出門,本想命人采摘幾朵,但想想那是個秘密之地,便又不想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