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皇帝國天寶十六年新月二十七,雪停,風停。襄陽城,襄陽王府。
冷千笑經曆一戰之後,躲在無人在意的腐爛玉米地中一邊療傷,一邊感悟,一邊修煉。混沌萬象袋中的神秘女童在他身體好轉之後,傳了《本經陰符七術》第二篇“靈龜養誌”篇給他,讓他結合之前的感悟仔細修煉,一晃已經過去了兩天。
靈龜養誌:欲多則心散,心散則誌衰,誌衰則思不達。養誌之始,務在安己。知人誌所安,則知其所能。故內以養誌,外以知人。
對於襄陽城乃至整個大燕來說,二十七這天絕對是最為震撼的一天。
襄陽王史可鑒發告天下書:稱華州城大將軍安雨裛於日前刺殺燕帝安若素,燕帝駕崩。大燕王朝由安若素的小兒子安長緒繼任帝位,定都西京。
安雨裛已被抓獲,其心腹翠篠因私放華州監囚犯被誅殺,紅蕖煽動華州守軍叛亂也已抓獲,二人定於二月初二燕帝入葬時以為活祭。華州城守將尹子奇勇猛殺敵,忠心耿耿,擢升為大燕兵馬大元帥。
另據可靠消息稱,史可鑒在燕帝被刺一案中奉公職守,輔導新帝盡心竭力,特升為攝政王。“華州監事件一出,立時引起轟動,不少有識之士紛紛推測時政,上書言策。然身在秋浦城的玄宗大帝卻一言不出,全權交由新任太尉宇文仇處理,已是後話。
且說襄陽府中有一處廢棄別院,以前為史可鑒妾侍所住,後來那妾侍不知何故觸怒於他,便被殘忍殺害,於是這院子便空了出來。然而二十六這天,盡管整個襄陽府都穿白守孝,為安若素舉行祭奠大禮,但這小院仍是原模原樣,死槁一片。
院內有一屋子,門窗破爛,簾布陳舊。屋內無甚什物,卻有三個囚犯被用鐵繚緊緊鎖著,鎖鏈盡頭封在牆上,似乎被施了什麼術法,光華明滅。三個囚犯一個身穿將鎧,帶著鬼臉麵具,一個一身紅色戎裝,另一個倒是奇怪,黑色儒袍,鑲白邊,短發。
當安雨裛醒過來的時候不免大吃一驚,自己身陷囹圄,紅蕖與那聖手回春的大夫也被抓了來。手腳被特製的鐵鏈捆著,想來是怕她用蠻力扯了開來,她微一用力,卻覺力量仿佛被鐵鏈吸收一般,如泥牛入海,鐵鏈紋絲不動。
安雨裛叫了幾聲紅蕖看她不應,便想著一時半會可能醒不過來了。遂自顧自地想著事情的前因後果:父帝安若素似乎是發現了什麼,他討厭這場戰爭,他去宋府是為了見李白與司馬承禎,後來他被李白與司馬承禎打傷。
想到這裏,她覺得似乎忽視了什麼,便又重新梳理道:父帝那晚神情異常,行為怪誕,更是與赤銅衛打在一起,自己遙遙聽到叫喊而趕去之時似乎打鬥已經接近尾聲,然後便被李豬兒所殺。不過我去察看父帝的時候,似乎被某種特殊藥物刺激,登時便失去知覺,如今又被囚於此,看來這襄陽城有人想讓父帝死啊。
安雨裛暗暗下決心道:“史可鑒、宋之問、李豬兒、赤銅衛這些人都該死,我一定要為父帝報仇。”
突然旁邊嚶嚀一聲,卻是紅蕖醒了過來,她一看安雨裛也被關在此處,又想起翠篠已死,眼淚便止不住的流了下來,哽噎道:“小姐,他們殺了翠篠。”
安雨裛也是一驚,急忙問道:“誰?是誰殺了翠篠,你又為何被擒來此,快給我說清楚。”
紅蕖便將那天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說給安雨裛聽。
安雨裛徑自將手指捏的咯咯直響,眼中時而感歎,時而怨恨,待得紅蕖講完卻是一陣悵然若失的沉默,良久方道:“翠篠真是傻,真傻。”
紅蕖又哭道:“小姐,你又怎麼了,誰敢把您關起來啊?”
安雨裛嘴角扯出一絲苦笑道:“父帝來襄陽似乎是中了圈套,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史可鑒這老賊在暗中搗鬼謀殺父帝,想父帝一世英名,竟落得如此下場。”
紅蕖更是吃驚,幾欲停止呼吸,半天才道:“小姐是說燕帝被人……被人謀殺了。”
安雨裛無力地點了點頭,又將昨晚的事情講給紅蕖聽,一主一仆,費力扯著鐵鏈往一起湊去,都不自覺地哭了起來。
安雨裛生平第一次感到無助孤獨,竟不自禁地看向旁邊的黑衣少年,她知道他就是那天在將軍府搶她虎符的人,不過那時他似乎討厭自己。可是元宵那天他又當眾說出那樣的話,是認出自己了嗎?
安雨裛心頭覺得甜蜜,隻是看他如今也被關押在此,心下一歎:原來給了虎符也沒有成功救出華州監的人,最終也沒幫的上翠筱。
安雨裛捅了捅紅蕖,問道:“那小子怎麼也被關起來了?”
紅蕖擦了臉上的淚痕,哽咽道:“他說他出來找薇薇姐,就被一堆人莫名其妙地打了一頓,還把他抓到這來了。”
安雨裛不明所以,又問道:“那他怎麼了?”
紅蕖一撅嘴:“小姐啊,你還真是關心則亂,他睡著了唄,你看,好像還做夢呢,笑了。”
安雨裛定睛望去,果然見到他嘴角露出微笑,心裏想到:不知道他在做什麼夢,被囚於此還能睡得這麼安心,真不知道是無知還是無畏。便對紅蕖說道:“想辦法把他弄醒來,看他有沒有什麼辦法逃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