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紛紛揚揚地下著,天空一直晦暗不明。大地銀裝素裹,一片荒涼。
最能增添除夕的節日氣氛的,便是薑地百姓燃放的爆竹煙花,劈裏啪啦。孩子們紛紛在街上堆雪人,打雪仗,好不熱鬧。
殷湛的馬車終於抵達到不悔藥鋪門口的時候,並不算太晚,正好是吃年夜飯的時間——其實殷湛是掐著點趕回來,倒是累壞了趕車的齊放。他自己都不好意思承認,他有點緊張。
大半年不見了,紅溪那個沒心沒肺的女人,可會想他?他給的這個答案,她可是滿意?她是胖了,還是瘦了,還是一成沒變?這種大雪天,她該不會還是一身該死的單薄的紅衣吧?她可會做好了一大桌子菜等著他回來?問題實在是太多了,這馬車實在是太慢了……
他掀開簾子,任憑雪花飛進馬車,落到他粗糙的手掌之上。看到外麵不顧嚴寒玩耍的孩童,他微微一笑。眼前的景物越來越眼熟了啊,四方客棧?嗬嗬……
“爺,到了。”馬車終於緩緩停下,門外是不卑不亢齊放的聲音。
殷湛頓了頓,想了很多種給她驚喜的方式,但還是決定用最簡單的一種——從正門突破!
可是一下車,他就愣住了。
那一抹紅衣身影,在晶瑩潔白的雪地上分外搶眼。那個眉心點著朱砂痣的女子,竟然在對他微笑。刹那間,所有的思緒翻飛,隻剩下了長久的凝視。
含情脈脈地凝視之後,殷湛的嘴角終於勾勒出一個完美的笑容。他往前踏了一大步。
“劈啪劈啪劈啪劈啪!”門外的爆竹似乎是被瞬間點燃,震耳欲聾!
殷湛的腳步沒有因為短暫的震驚而停滯,大步上前,握住了那個日夜思念之人的雙手:“紅溪,我回來了!”
紅溪露出了一個嫵媚的笑容,眉目之間盡是風情,深情地凝視著殷湛,柔聲道:“年夜飯一直熱著呢,就等著你回來。”
殷湛在紅溪的手上調戲了兩把,似笑非笑:“吃飯不急。”
紅溪笑了,眼波流轉:“是麼?那應該先?”
殷湛忽然伸出一隻不懷好意的手,將紅溪一攬,將他冰涼的身軀貼近自己,聲音沙啞而又低沉:“你說呢?”
紅溪一僵,卻還是保持著完美的微笑:“你不說,我怎麼知道?”
殷湛嗬嗬地笑了兩聲,一隻手又摟住了她的脖子,低聲在她耳邊柔聲提醒:“比說,大婚時,冒充紅溪,讓我吃了大虧的舊賬,不如先算算?”
“紅溪”臉色大變,立刻想要掙脫出殷湛的懷抱,卻被殷湛死死地壓製住。他立刻惱羞成怒,恢複了男人的聲音:“死變態,你放開!”
殷湛眉毛一挑,嗤笑一聲:“死變態?不知是誰,分明是個男人,卻偏偏喜歡裝個女人!”他扼住了萬古的脈門,柔聲問:“說吧,紅溪在哪?給你一次機會。”
萬古不服氣地齜牙咧嘴:“你先說,怎麼認出我的?”
“你以為上回便是成功的了麼?”殷湛此時的心情頗好,“不妨告訴你,那一次,我也知道你不是真正的紅溪。”
萬古沒好氣道:“那你還中招!”顯然是不信。
“你們可以給我設一個連環圈套,難道我就不能將計就計麼?”殷湛緩緩地笑,眼中有幾分得色,“你可知婚禮上,在挑開紅蓋頭之後,我和紅溪做過什麼?要是我和一個男人做了那樣的事,隻怕我殷湛一輩子都會有心理陰影……”
萬古兩眼泛白:“……”算你狠!
“說吧,紅溪在哪?”殷湛涼涼地問,手指卻在他的脈門出來回摸索。看似無意,卻是生死威脅。
萬古隻好舉白旗投降:“在藥鋪裏麵,你自己去找吧。”
其實除了萬古的刻意捉弄之外,紅溪並沒有刻意刁難殷湛。其實她的性子本身,也一貫是清清冷冷,不喜歡麻煩。因此,在殷湛推開後院大門的那一瞬間,他就看到了穿著白色狐裘的女子靜靜地站立在那裏——那身狐裘,他認得,是在東秦的時候,他送給她的。可是就在他要往前踏一步的時候,不知是誰,竟然從牆外扔進來一隻爆竹,正好在殷湛的腳邊炸開!
殷湛雖然是嚇了一跳,但是幸好他也是在戰場上跌打滾爬了大半年,躲開一個小小爆竹簡直不在話下!
他以為那是紅溪的惡作劇。所以,他正打算朝自己心愛的女人炫耀。可是他沒想到,一個更大的驚嚇卻在前麵等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