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張了張嘴,因為帶著氧氣管,說話很費力。我低下頭,湊近了他嘴邊,聽他說話。
“爺爺說了什麼?”爸爸問我。
“聽不太清,好像說什麼‘女婿’?”我狐疑地說道。
“那就是了。”黎爸爸歎了口氣:“你爺爺一直都想看到你和子健(哥哥的名字)都能夠成家立業,可是現在恐怕時間不夠了。”
我明白他的意思,是說怕爺爺撐不了多久了。於是我的眼淚有瘋狂地飆了出來。
這時媽媽說道:“昨天子健把他女朋友帶來了,老爺子很滿意,他現在唯一的願望,就是能看到你穿上婚紗的樣子。”
我低了頭,我哪裏有結婚的對象嘛!難道讓我找個人假扮新郎騙爺爺?
在病房裏陪爺爺呆了一會兒,哥哥說要帶我出去吃午飯。我哪裏有心情吃,隻讓白羽去外麵買點快餐回來幾個人坐在走廊的長椅上,胡亂吃了一點。
“在那邊過的好嗎?”哥哥問道。
“嗯。”我點了點頭。突然發現他瘦了許多,也黑了許多。
“怎麼搞的?曬得這麼黑?”他過去在學校裏一向是以白馬王子著稱的。
“前幾天技能訓練,野外實戰的時候曬的。”他說話的聲音也多了幾分滄桑感,半年沒見,他竟然變了這麼多。
“你畢業了吧?”我問道,手腳尷尬得不知往哪裏放。回想起過去我們一起打打鬧鬧的情景,不禁黯然神傷。
“是,下個月就要調去緝毒大隊。”他答道。
我覺得我們的距離越來越遠了,不僅僅因為他不再是我的親哥哥,還因為——他現在是警察了,而我卻是黑社會。我們再也不能像過去那樣毫無忌諱的打鬧了。
想起往日歡樂的時光,多好啊,我至今還懷念著那平凡簡單的生活。
“蓓蓓,我想求你一件事。”他忽然說道,非常鄭重地看著我。
“哥,有什麼事,你就說吧。”我突然很害怕他那種嚴肅的表情。
他看了看我,說道:“你也知道爺爺是最疼你的,你也不忍心讓他老人家帶著遺憾走吧。”
我吃不下了,將啃了一半的漢堡放在凳子上:“我當然不想了,可是我有什麼辦法?難道隨便找個男人嫁了嗎?”
“你可以假結婚,我有個警校的朋友,他過去曾經見過爺爺幾次,爺爺對他印象特別好,我們可以找他來做假新郎,爺爺會很高興的。”
“可那不是欺騙嗎?我們怎麼可以騙爺爺?”
“就算是欺騙,也是個善意的謊言,難道蓓蓓你不想讓爺爺高一下嗎?”
我沉默了,半晌終於說道:“好吧,我答應你。”
於是第二天一早,一場荒誕的假婚禮就在教堂舉行了。我並不想在教堂的,我覺得這樣有些褻瀆耶穌,可是沒辦法,爺爺是基督教徒,所以婚禮一定要在這個神聖的地方舉行。
我此生第一次穿上了婚紗,卻一點也不開心。女孩子嘛,都希望自己第一次穿上婚紗的時候,對著的男人是自己最愛的人,然而我第一次就是假結婚,對著一個完全陌生的男人。雖然婚紗很漂亮,可我怎麼真的笑不出來,但是為了爺爺,我還是強挺著笑容。
我在教堂裏等候,爸媽去醫院接爺爺去了,而新郎卻遲遲不來。哥哥忙打電話過去:“喂?天虹嗎?你能不能快點啊?……什麼?有任務?……真的走不開嗎?……算了,你去吧。”他掛上電話,眉頭皺了起來。
“怎麼了?你的朋友不來了?”我問他。
“是啊,來不了了。沒關係,我再找找別人。你也找找你的朋友,看看能不能來救一下急。”他說著拿起電話一個個地打過去。
我苦笑,現在好像是個男人就能跟我結婚了。可惜白羽不能露麵,不然他也可以的。我拿著手機發呆,看著裏麵一串串的號碼,忽然在一行號碼上停住了目光,那號碼旁邊寫著一個名字:慕容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