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闌寂靜無聲，鍾碧兒懶懶地斜倚在窗邊，默默地遙望著蒼穹中高高懸掛著那輪皎潔的月，星空中閃亮的星子閃閃地發出刺眼的光芒，猶似一道道炫目的寒劍，直直地刺向她淒冷的心髒，讓她不由自主地瑟縮了一下冰冷的身子，她的心在滴血，鮮紅鮮紅的血……
“夜深了，碧兒，你還沒有睡？”
不知何時，範若雪已經悄悄地立在她的身後，望見她不住地打著冷戰的身軀，隨手拿了一件外衣為她披上。
“我想我會失眠好一陣子了——”鍾碧兒歎了口氣，直起自己有些酸痛的身子。
“你自己選擇的路，應該不會後悔吧？”範若雪好不在意地笑了笑，並不像眼前的鍾碧兒一樣心情那麼地沉重，她很高興鍾碧兒毫不隱瞞自己的身世，甚至是為了父親的醫藥費而出賣自己的身體。
“不是後悔——”看見雪兒的笑容，鍾碧兒是心情似乎是輕鬆了許多，她笑起來很迷人，是那種純真的笑，頰邊的酒窩在一閃一閃地跳動，很是動人，雖然自己也隻是一個女人。“我把自己的身體賣了，賣給一個沒來由痛恨自己的惡魔，隨時等著他的蹂躪踐踏，你說我還能睡得著嗎？”
範若雪頓了頓，頰邊的酒窩倏地消逝不見——“一個男人罷了，他還能吃了咱們女人不成？況且咱們賣的就隻是身體——一個無用的軀殼罷了，隻要女人的靈魂還在，他們男人就奈何不了咱們，是嗎？”
“所以我隨時隨地都要豎起全身的尖刺和他對峙，每一次和他見麵之後，我渾身都像被人吸幹了氣力似的精疲力竭，雖然我們還沒有正式履行契約，我為什麼會碰上這樣的男人？”
自己是在感歎上天的不公嗎？她不知道，鍾碧兒抬眼望向窗外那遙遙無際的黑夜，突然之間竟找不到自己生活的方向。
“人生無常，有誰會能預見自己下一步的生活是什麼樣子呢？”雪兒走到鍾碧兒的身後，輕輕地攬住她的腰際，她的身體很冰冷，冰冷的讓人止不住憐惜心痛。
“你會看不起我嗎，雪兒？”她沒有回頭，就隻是那樣隨她抱著自己，真該慶幸自己找了這間公寓，否則的話她現在也許正一個人偷偷地躲在被窩裏哭泣，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愜意地向別人傾訴衷腸。
“你看我像那樣的人嗎？傻瓜——”雪兒忽然轉到她前麵，掂起腳尖頑皮地刮了一下她的鼻尖，唉——這碧兒長得也太高了吧，自己也才剛剛及她鼻尖而已，同樣都是女人，她好像就很有天賦似的，長得亭亭玉立，而自己就顯得更加地弱小。
“你不會是看在我是為了爸爸的份兒上吧？”碧兒抓住雪兒頑皮的小手，臉上竟然揚起一絲絲的笑意。
“我是在慶幸自己從小就是個孤兒，碧兒，最起碼我的爸爸媽媽一下子就進了天堂，沒有讓我為了他們而出賣自己的身體，雖然生活有點窘迫，但我到底是長大了，一包方便麵就能解決我全天的饑飽，你說我的生活是不是很容易？”
“是你活著很容易，傻瓜——”鍾碧兒忽然想睡了，她甚至已經開始想念躺在床上的滋味了，噢——有朋友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