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不得手上滿是汗漬贓物,怡寧赤手拿著幹糧,有一口沒一口的吃著油紙裏的菜肴,眼角餘光不時打量著坐在一旁吃相文雅的虔誠。
留意到她的目光,虔誠轉過頭,直視著她:“不合胃口?”嘴上說著,便要再打開一個油紙包。
怡寧連忙出聲製止:“不是,別打開了,留著晚上吃。”
“嗯。”虔誠放下手,重又拿起店家給的筷子。
“萬古藤是在大山裏麼?”怡寧看了眼虔誠,心下小算盤開始劈啪作響,思量半晌,打算從他嘴裏套出些自己關心的事情。
“不是,是在峽穀中。”虔誠喝了口涼茶,看著她。
“峽穀裏有湖吧?你們平日裏都靠吃魚生活?”怡寧接著尋找話題。
“隻有小溪,清澈無魚。”虔誠語氣誠懇。
“你是因為那裏生活太過枯燥,才跑出來的吧?”怡寧再接再厲。
“族群裏很熱鬧,我隻是被老祖逼著出來的。”虔誠眉頭輕挑。
“那你去蒼蠅山,是去辦老祖的差事吧?”怡寧咽下嘴裏還算香嫩的肉片。
“不是,隻是想去看看。”虔誠放下手中的筷子,盯住怡寧:“那你呢?”
“我?”怡寧微微一愣。
“你是北方部落的血族人?”虔誠將油紙包向她麵前推了推。
“我是東方部落的人。”怡寧沒打算瞞他。
“大戶人家的千金?”虔誠接著發問。
“嗯。”族長的女兒算是千金吧?
“為何宿在萬花樓中?”虔誠為她倒了些涼茶。
“她們領我去遊玩的。”怡寧開始變得謹慎。
“哦,原來是家道中落,被賣進萬花樓的。”虔誠語氣透著絲同情。
怡寧隻一愣,便忍不住出聲辯解:“當然不是。”
虔誠態度越發忍讓:“嗯,我能理解,沒事的,現在這種事太多了。”
“真不是你想的那樣。”怡寧再次出聲辯解。
“其實做萬花樓裏的姑娘也不是什麼丟人的事,再說三百六十行,總得有人去做,這行當才不會從世上消失不是。我真能理解。”虔誠看著怡寧的目光中透著一絲普度眾生的和藹。
“我沒在萬花樓當姑娘!”怡寧如同被人踩到尾巴般,大叫出聲,:“要不是因為張宏義非要同我訂親,才不會鬧成現在這般。”
“張宏義?”虔誠臉上滿是不信:“他不是萬花樓的嫲嫲麼?可你隻是一個小孩子,那張宏義再不濟好歹也是萬花樓的嫲嫲,什麼國色天香的沒見過?又怎麼會……”虔誠語帶困惑,仿似自語般的低喃。
怡寧越發惱怒,連忙反駁:“沒有的事,是他主動要同我訂親的,要不是他巴巴的追到我們家,我家人也不會同意這樁親事。”
虔誠還是有些不信的打量著怡寧:“就算是訂親,也沒必要讓你一個孩子住到萬花樓,難不成這萬花樓的嫲嫲有戀童的嗜好?”
眼見著虔誠目光閃過一絲尷尬,怡寧驟然一躍而起:“我們不曾住到一處過,院子隔的也很遠,我隻是跟著允娘學認釵飾,不是你所想的……”
“哦,原來如此。”虔誠眨了眨眼睛,聲音裏透著一絲得逞的笑意:“知道了,你快吃吧,吃完了還要趕路。”
怡寧愣愣的看著他一臉了然的表情,突然覺得哪裏好像有些不對,卻又一直捋不出個頭緒來。
悶悶的將手中的幹糧吃完,這才想到還沒有打聽出虔誠此番劫走自己的目的。
樹林裏的路很不好走,到處橫生著雜草樹枝,怡寧一路走的磕磕絆絆,又一次差點被腳下的樹枝絆倒時,怡寧停下腳步,憤憤的將礙事的裙擺提起,高高束在腰間,露出長裙裏麵赤著的雙腿。
走在前麵的虔誠耳聽著身後突然沒有了粗重的喘息聲,微微一愣,轉過身,一眼看到正忙著係裙擺的怡寧,臉色陡然一變,下意識的避開視線,語氣有些僵硬:“你這是在做什麼?”
裙子用料很滑,怡寧費力打著活結,聽到虔誠的問話,頭也不抬的應和:“係裙子。”
天氣炎熱,趕路時,長裙裏悶出好些汗漬,此番將腿露出來,說不出的清涼。
“快把裙擺放下。”虔誠的聲音傳來,怡寧很是愜意的打好最後一個活結,抬起頭。
這才見到虔誠麵朝自己卻轉過頭,一張俊臉脹的通紅。
“為什麼?你是不是也挺熱的?不然你也把長袍掀起來好了,挺涼快的!”
虔誠嘴角明顯抽搐,動作很是靈活走奔了過來,一把扯住怡寧好容易才係好的裙擺,兩三下便將活結全數解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