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六娘笑道:“這倒是件奇聞,你是這樣子表示好感的!”
姚逢春一歎道:“是的!我用這個方法去測驗每一個我準備喜歡的女子,試試她們的誠意,究竟是看中我這人,還是看中我那付外相,我不是逢抬身價,更不是自認了不起,但我要選一個終身侶伴,絕不願對方看中我那付外型!”
簡六娘一笑道:“試驗的結果如何?”
姚逢春道:“慘不堪言,每一個我有意深交的女子,都被我那種不近人情的態度給唬跑了,所以換來個公認的冷麵人外號!”
簡六娘道:“好啊!今天你算說了實話,你對我沒來那一套,可見你當時心裏根本就無意與我深交下去!”
姚逢春急急道:“六娘,你說話可沒良心,我就差沒跟你作過進一步的表示,直接向你求婚而已,我們之間,卻推心置腹,無話不談,你應該清楚,我跟別的女子有過那麼久的交往,作過懇切的交談沒有?”
簡六娘道:“那你為什麼不對我來一番考驗呢?”
“老實說,我不敢,我怕把你給唬跑了!”
簡六娘哼了一聲道:“我倒不會唬跑,如果你對我擺出那付嘴瞼來,我會宰了你,我飛天夜叉不會吃你那一套!老姚,你簡直混帳,你把老娘看成什麼人了,你賽奉先不錯是個美男子,但老娘要找個比你更俊的小白瞼還怕找不到!”
姚逢春笑道:“我知道你找得到,所以不敢惹你呀!”
“放屁,你如果真正地了解我,就該知道我絕不是看中你的外表,你為什麼還要來一番試探!”
姚逢春苦笑道:“大娘,我並沒有打算對你來一番試探呀,相知多年,大家都已心照不宣了,但我還有個苦衷!”
“什麼苦衷!”
“老史也喜歡你,我不願傷他的心!”
“胡說!老史會喜歡我,他連話都不跟我多說!”
“六娘!這是真的!老史對我認識的任何女子都是有說有笑,唯獨對你卻噤然無語,我看得出來,他也在暗中為你傾倒,這個人很死心眼兒,從沒動過真情,我實在不願意失去這個朋友!”
“難道說你是為了他才冷淡我!”
“我可沒有冷淡你,但也不敢向你開口求婚,否則就會徹底地毀了他,所以從來我隻好躲開你!”
難怪你們兩一下子就沒了影兒!”
“是的!離開你那一段日子,我們倆心裏都很不好受,差不多整整兩年,我們住在個小地方,武也不練了,每天關起門就是吃喝,每天醉得人事不省,醒過來就挖空思想點什麼好吃的玩意兒來下酒,結果我學了一手燒好菜的本事,卻也把身子越養越肥!”
“奇怪,老史怎麼越吃越瘦呢?”
“我隻想塞飽肚子,他卻是想填心裏的歉疚,那些好東西通腸而過,一點沒留下,再加上相思,焉能不瘦!”
“鬼活,你們躲起來享福罷了,別說得那麼好聽,兩個人一肚子心事,居然還有興趣研究食譜!”
姚逢春苦笑道:“六娘,我們都是借酒澆愁,苦酒可難下咽呀,不弄點好口味滑滑舌頭,想求靜都不容易!”
“你為什麼不幹脆大方一點,把我讓給老史好了!”
姚逢春道:“我沒這麼想,老史也不會接受,即使你喜歡的他,為了我,他也會這樣子做的,這就是我們能結下生死不渝的交情的原因,我們互相都太了解了,也都太愛惜對方了,我不必用那種虛情假意去侮辱他也侮辱我自己!”
“這是虛情假意嗎?”
姚逢春道:“六娘,你也是江湖人,該明白我的意思,就算我是真心,但施出去的恩惠是人家不能接受的,就不必多此一舉!”
姚逢春歎道:“六娘,那時你還年輕,你有機會另找別人的!”
“是老娘犯賤,死等著你!你們既然道義知心,互相體諒,就該撐到底呀,你幹嗎又要娶我呢!”
“日久見人心,隔了這麼多年,你還等著我,更沒因為我這付揍相兩嫌棄我,老史也該認了!”
“為了這死耗子,蹉跎了我十幾年青臉!”
“六娘!值得的!感情越久越深,越老越甜,如果我們十幾年前成了親,現在就不會忍受了!”
說著又抱住了她,簡六娘推開他道:“見你的大頭鬼,誰跟你恩愛,我真恨不得宰了你!”
口中說得凶,但推出的手並沒有太大的勁,姚逢春的手伸出去要解她的衣服時,簡六娘低聲道:“外麵躺著個人,讓巡夜的看見了嚷起來多討厭!”
姚胖子歎了口氣道:“你就是愛煞風景,你那一箭撂下倒人家的!”
簡六娘道:“你剛才還說是個不重要的腳色,那還能躲過了我一箭?”
姚胖子道:“我說他是不重要的腳色,可沒說是含糊的腳色,你的追魂箭打出他一個悶屁,大概帶了點傷,還不早溜了!”
簡六娘道:“你拿得準嗎?”
姚逢春笑道:“闖了幾十年江湖,我已經混成精了,這種事兒根本不必看,憑經驗判斷就能料十八九不離十!”
“你倒是說說看,憑什麼作此判斷呢!”
“是重要的腳色,不會找上我們倆個,是含糊的腳色,不用到四海鏢局來捋虎須,憑這兩點還不夠呢?
簡六娘不禁為他精確的判斷而笑了,但仍道:“去看看吧也耽誤不了多久!”
姚逢春歎道:“我一腔熱情,叫冷風一吹都涼了下去,再熱起興可不知要多久了,六娘,我們到底不是少年夫妻,說熱就熱的!”
簡六娘嚷道:“瞧你這張貧嘴!”
姚逢春嘻嘻一笑道:“我現在是姚胖子,不會再有佳人垂青了,對自己的老婆油油嘴,正表示我用情之專,不二色呀!”
簡六娘捶了他一下道:“死胖子,你去不去!”
姚逢春懶洋洋地坐起身子,窗外有人道:“姚兄!外麵風大,不必出去,穿上衣服,讓兄弟進來就是,著了涼可不是開玩笑的!”
那口音很熟,兩個人臉上都不禁一熱,連忙點上了燈,打開窗子,窗外跳進一人,赫然正是鎮八方楊明!”
簡六娘忙道:“楊兄!你怎麼來了?”
楊明苦笑著道:“嫂子好強的手勁,幸虧兄弟躲得快,才挨在肩胛上,如果再偏高一寸,一箭穿喉,兄弟就沒命了!”
簡六娘道:“我怎麼想得到是楊兄呢!”
連忙上前替他起下肩上的袖箭,姚逢春則連忙取出金創藥,為他敷上了,已烘了一張膏。
楊明痛得直皺頭,簡六娘問道:“楊兄,你怎麼來了,也不通知一聲!”
楊明低聲道:“我不敢敲門進來,怕驚動了人!”
“為什麼?”
“我們被人截下了,大夥兒就是我跟敝內弟沒被擒!”
“什麼!那些人失手被擒了?”
“太行山的三位頭領,還有飛燕軍的四位領隊!”
“你們怎麼來得這麼快?”
楊明道:“接到嫂子的傳書後,太行山的幾位哥兒們歡喜若狂,趕緊就捉對下山,兼程趕來成親,連我們的鏢局都沒攏一下,隻著人告訴了我們一聲,叫我與內弟隨後趕來,我跟子玉也急急地追下來!在房山縣周口店追上了他們……”
“怎麼樣呢?”
“幸虧子玉細心,看到有幾批人在我們後麵匆匆地追了上去,知道情形不對,沒敢跟前麵招呼,隻遙遙地瞟著他們,結果在周口店看見他們被人截住了,我們在遠處看著,對方的人不多,不過五六個,有兩個老頭子,武功特別高,十幾個照麵,牛兄他們全被製住了!”
“對方是誰呢?”
聽牛兄老遠地吼叫,好像有一個老頭子叫古華樸!”
簡六娘驚叫道:“天絕劍叟古華樸,天山五老之一,另一個一定是茫茫真人謝清風,難怪他們不是敵手!”
姚逢春急問道:“以後怎麼樣呢?”
楊明苦笑道:“我們一看情形,知道趕上去也是白費,到不如跟住他們。眼見他們大隊進入周口店的一所農莊,內弟子玉在那兒盯著,我就急急地趕來告急!我下午就到了……”
姚逢春道:“楊兄為什麼不早點來呢?”
楊明道:“對方一路上都有人,也盯得很緊,我如果公開前來,對方知道行蹤已泄,很可能會立刻撤離,子玉一個人絕對盯不住,所以我到夜深,閃閃躲躲地避開了一切的監視,跳牆進來的!”
姚逢春道:“楊兄到底是老江湖,這樣做很對?”
楊明道:“我想是來找李大俠的,可又不知道他在那兒,別的屋子都熄了燈,就是這間亮著,我才挨進過來就……”
簡大娘道:“那真太對不起了,楊兄為什麼不即時打個招呼!”
楊明苦笑道:“我不敢張揚,因為我進來時,發現鏢局外麵也有人在幌著,萬一是對方的人,不是又糟了嗎,所以那一箭疼得我直抖,也隻好忍著,也很失禮地在窗外聽二位私談,直等姚兄要出來,我才硬著頭發低聲打招呼!”
姚逢春歎了一聲道:“楊兄太小心了,冤枉受了半天罪,鏢局外麵有人走動是難免的,但進了鏢局就不怕了,對方的人還不敢摸到二十丈以內來!”
楊明苦笑道:“兄弟可不知道,但看長辛店上風雨欲來之勢,覺得事態不平常,我實在不敢造次!”
簡六娘道:“太行山的弟兄落入對方手中可不能耽擱,李兄弟又不在,看來必須驚動一下玉貞仙子!我這就請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