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狐平有點猶豫道:“太晚了吧?”
多刺蛾眉睨了他一眼道:“是不是有人在等著你回去?”
令狐平觸及這女人的眼光,心頭不期而然為之一蕩。
這女人本來就生得很迷人,在喝過幾杯酒後,更有著一種說不出的風情。
他忽然覺得這女人可愛起來。
他的頭腦,仍很清醒,他知道他有這種感覺,並不是因為喝了酒的關係。
在他這時候的感覺中,他真恨不得這女人邀請的,隻有他一個人!
他不由自主地回答道:“大娘別說笑話……”
花臉閻羅連忙接著道:“那就走啊,還等什麼呢?”
第四堂主高位智道:“本堂明天一早便得核算各舵解繳之規銀,隻好失陪了。”
花臉閻羅道:“不,這事要緊,由他去吧!”
這時約莫二更左右,雖說春天已到,夜風迎麵吹來,仍然相當寒冷,由花臉閻羅住處去到多刺蛾眉的住處,需走過一片很遼闊的穀地,花臉閻羅和談笑追魂邊走邊談,漸漸落去身後。
多刺蛾眉不住喊著冷,一麵往令狐平身上挨攏。
令狐平不知不覺地伸出手臂摟緊了她的腰,他的心跳得很厲害。
他幾乎忘記身後尚有別人跟著,手臂愈摟愈緊,一點也不避諱。
走到多刺峨眉居住的那座石洞門口,談笑追魂借口還要回去照應丹爐,表示了一番歉意,也跟著告辭走了。
多刺蛾眉亦未加以挽留。
花臉閻羅上前從門旁一個小通風口中,伸手拉了三下牽繩,沒隔多大工夫,石門緩緩開啟。
這種石洞之形式與構造,多半大同小異,門戶由密組控製,完全關閉之後,隻有住在裏麵的人,才能打得開。
另外,在每一座石洞的門外,開著幾道通風口,在其中一個通風口內,以一條長繩,連接裏麵的一塊雲板,作為喊門之信號。
喊門之信號,分為很多種。
從牽繩拉動的次數上,不但可以表示出事情之緩急,且可以分別出喊門者的身份,甚至可以說明來人屬於那座香堂。
這種設計,周到而安全。
即使敵人潛入穀中,如果不明喊門信號,將永遠無法傷害到洞中人一根毛發。
石門打開之後,多刺蛾眉方從令狐平臂彎中掙脫出來。
眼前這座石洞雖與一般黃衣護法居住者無甚分別,但由於布飾之精巧,使人一走進去便有一種溫暖舒適的感覺。
女人出門,或是從外邊回來,第一件要做的事,便是換衣服,重新化妝。
多刺峨眉當然不會例外。
她向兩位錦衣護法告了罪,便往後麵臥室中走了進去;等這女人再從臥室中容光煥發地走出來時,兩名女婢也已將茶泡好。
這女人所收藏的茶葉,果然與眾不同。
茶碗蓋一打開,就散發出一股清香,氣味芬芳,使人欲醉。
花臉閻羅笑著向令狐平問道:“老弟,這種菜如何?”
令狐平木然點著頭道:“好,好……”
他雖然知道茶不錯,但他這時已沒有心情注意這些了。
他注意的是那女人一雙令人銷魂的眼睛。
那雙令人銷魂的眼睛裏,才是最好的“茶”,才是他最想喝的“茶”!
茶是用來止渴的,而那女人眼中的茶,卻使他更感到混。
花臉閻羅忽然啊了一聲道:“老夫差點忘了一件事!”
多刺蛾眉嬌聲道:“什麼事?”
花臉閻羅道:“娘娘吩咐老夫今晚進宮報告丐幫中條總舵之地形,以便派人增援幫主,老夫到現在才想起來,真是該死之至!”
多刺蛾眉道:“那你就快去吧!”
花臉閻羅道:“是的,老夫得趕緊去一下;對不起得很,隻好失陪了。”
說著,拱了拱手,起身匆匆而去。
現在,室內就剩下兩個人了。
多刺蛾眉含笑走過來柔聲道:“這裏已經沒有外人,我們把茶端到裏麵去,好好坐下來慢慢地喝著聊聊怎麼樣?”
令狐平胸中有火在燃燒,突然將她一把拉入懷中,緊緊摟住,狂吻不休。
女人喘息著輕輕推了他一下道:“這裏不好……”
令狐平理智業已完全喪失,根本不理她的話,一口吹熄油燈,跟著便是一陣粗野的動作。
黑暗中,隻聽“噝噝”聲響,女人一身衣服,似已“化蝶”飛去。
一陣寬衣之聲過去之後,是一陣短暫的沉默。
兩人的嘴巴,仿佛都被什麼東西封死了,隻有那張大皮椅,發出極輕的響聲……
就在這最緊要的關頭……
牆壁上的雲板,突然敲響。
達達!
達達!
達達!
………………
……………………
短促的雙連聲,連響七次。
這是穀中城門信號中,最緊急的一種。
平常這種信號,隻代表兩種意義:一是表示幫主有事召見。一是表示穀中發生了什麼重大事故!
如今幫主不在穀中,其意義當然屬於後者。
穀中發生了什麼重大事故呢?
他迅速推開那女人,摸索著衣服,一麵喝令點燈。
不一會,女人的衣服也穿好了,同時自臥房中擎出另一盞罩燈。
那兩個使喚的丫頭還真沉得住氣,直到這時候,方揉著惺忪睡眼,裝作剛醒來的樣子,從另一間石室中走了出來。
多刺蛾眉道:“去看看誰在喊門,順便問一問發生了什麼事。”
兩個丫頭去了片刻道:“是令狐平護法屋中之秋雲,問她什麼事,她不肯說,她說要當麵向令狐平護法報告。”
多刺峨眉頗感意外道:“是秋雲那丫頭?”
令狐平也有點意外道:“那丫頭還在不在外麵?”
一個丫頭答道:“在!”
令狐平道:“去喊她進來。”
那丫頭應了一聲是,又走了出去,不一會將臉上猶帶著幾分驚悸之色的秋雲領來石室中。
令狐平問道:“是不是那邊發生了什麼事?”
秋雲點點頭,嘴唇角動了一下,想說什麼,忽又忍住。
令狐平詫異道:“發生了什麼事,你怎麼不說?”
秋雲低下頭去,囁嚅的道:“在這裏……婢子……恐怕……不方便說。”
令狐平益發詫異道:“不方便說?”
秋雲低著頭,沒有開口。
多刺蛾眉道:“這丫頭一向很少大驚小怪,她既說不方便說,必然另有原因,時間也不早了,你就趕回去看看吧!”
令狐平告辭出來,到了外麵,忍不住又問道:“究竟……”
秋雲朝身後望了一望,方低聲回答道:“是關於憶娘那丫頭,婢子怎麼也沒想到這丫頭膽有天大,居然心懷不軌,竟想謀殺公子……”
令狐平聽得一愣道:“那丫頭想謀殺我?這是誰告訴你的?”
秋雲道:“沒有誰告訴婢子,是婢子親眼看到的。”
令狐平道:“你看到什麼?”
秋雲道:“我發現那丫頭身上偷藏著一柄鋒利的匕首。”
令狐平道:“這也許是那丫頭為防身而攜帶,並不一定就是為了謀殺我呀!”
秋雲道:“婢子起初也是這樣想,但那丫頭作賊心虛,她被婢子於無意中撞破此一秘密後,業已坦白招認出來,她的確有這種企圖。”
令狐平道:“丫頭怎麼說?”
秋雲道:“她說,她這次被擄來穀中,已抱定必死之心,哪個男人想動她的歪念頭,她就會賞哪個男人一刀!”
令狐平道:“這跟我有什麼關係?我什麼時候說過要動她的歪念頭?”
秋雲默不作答,向前走出很遠一段之後,才突然抬起臉孔問道:“今天不說是宰父老護法的生日嗎?”
令狐平愕然道:“誰說不是?”
秋雲遲疑地道:“那麼……”
令狐平噢了一聲道:“你意思是說,宰父老護法做生日,最後怎會跑去陰護法那裏,是嗎?”
秋雲道:“是啊!”
令狐平道:“那是因為喝完了酒,大家想到要喝茶,陰護法說她那裏備有上好的茶葉,所以大夥兒才應邀轉去她那裏。”
秋雲又道:“大夥兒?婢子剛才怎麼隻看到公子一個人?”
令狐平想起剛才的情景,雙頰不禁一熱,還好在夜色中,他雖然紅了臉,秋雲也無法看得到。
他咳了一聲,答道:“那是因為……吱吱……因為……去到那裏之後,趙堂主要回去核算錢糧賬目,尤堂主需要回去照應丹爐,宰父老護法要去娘娘那裏報告一件事……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