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次。”
“都沒有成功?”
“是的。在靠近堡樓的那一段路,似乎每一步都有機關,兩次死了二十多人,幫主便沒下令再進攻。”
令狐平想了想,又問道:“那麼你有沒有聽到什麼新的攻堡計劃?”
那漢子道:“舒老護法想出一個主意,幫主打算明天開始進行。”
“什麼主意?”
“調集六十名護法,分三批,從設有機關的那段路麵上,一尺一尺的挖過去,一直到堡樓為止。”
令狐平皺了皺眉頭,又道:“你們這幾天都吃些什麼?”
那漢子道:“我們帶的口糧很充裕,差不多什麼都有,可以支持一個月沒有問題。”
令狐平道:“你們這邊兩個人的口糧放在什麼地方?”
那漢子嘴巴一努說道:“在那邊樹底下,有個麻袋,裏麵裝的便是,護座如果不嫌棄,可以全部取去。”
令狐平點頭道:“橫豎你夥計已用不著了,我當然要全部拿走。”
那漢子一聽口風不對,腰杆一挺,便待死命一拚。
令狐平哪還會留給他這種機會,足尖一沉一撚。那漢子渾身一陣顫抖,便告四肢舒展,寂然氣絕!
令狐平將兩具屍體提去遠處拋棄了,方轉回來拿起那隻麻袋。
麻袋中果然樣樣都有,炒米、麥餅、鹵蛋、鹵菜、肉脯之外,居然還有兩包煙絲和一大皮袋的酒。
令狐平將麻袋提回追命鏢錢大來藏身的地方,向追命鏢錢大來道:“小弟原擬將錢兄以硬闖的方式送去堡中療養,剛才聽到一個消息,又加上獲得這袋食物,小弟的計劃,打算變更一下,不悉錢兄是否同意?”
追命鏢錢大來忙說道:“錢某人腰傷並不嚴重,隻須靜養數日便可複元,公子有何計劃盡管去做便是,用不著為錢某人操心。”
令狐平道:“魔方現有的厲害人物計有龍虎幫主、莊老、艾老、風雲劍客舒老兒、多刺蛾眉陰小小、青城劍客柳奕吾、天台蟹叟古永年、太白八指叟蕭人甲等八名之外,那些藍衣護法尚不包括在內,就是四奇士能在三天之內全部趕回來,這一仗都不一定樂觀,如果三天之內趕不回來,將不堪設想……”
追命鏢大驚道:“怎麼呢?”
令狐平道:“據剛才一名藍衣護法招供,從明天起,這邊將調集六十名藍衣護法,分為三組,進行挖掘,以硬除靠近堡樓路麵下的機關埋伏,這種方法雖然很笨,但在人力充裕的情況下,卻是一種最有效的辦法,依小弟估計,六十分三組,輪流不停地動手,大約三天即可完成……”
追命鏢著急道:“公子隻有一個人,有什麼方法加以阻止?”
令狐平苦笑了一下道:“還是一句老話:盡人事聽天命,處在這種情形之下,誰又有什麼更好的辦法?”
追命鏢道:“希望公子以生命為重,最好不要輕易冒險,說不定還有別的法子可想。”
令狐平道:“至於如何阻止對方,不使順利完成挖掘工作,小弟已有成竹在胸,小弟擔心的隻是錢兄一個人在這裏,要被對方發現了,小弟返救不及,將如何是好?”
追命鏢道:“公子應該看得出錢某人並非貪生怕死之輩,此處地形隱蔽,又有足夠的食物,別說不容易被人發現,就是不幸落入對方手裏,充其量一死而已,算得什麼?錢某人能挨到今天,還有這條命在,已是夠僥幸的了!”
令狐平點頭道:“好,錢兄珍重,小弟要走了,如果都能逃過了這一劫,我們就還會見麵的!”
語畢,引身一掠,再度沒入夜空之中。
第二天,當一批藍衣護法在青城刀客柳奕吾督率下,正準備挖掘奇士堡前的那段路麵時,忽然之間,嗖的一聲,一道藍色火焰,直衝天際。
眾人正疑愕間,第二道火焰,又接著升起!
青城劍客臉色微變,擺手約住眾人道:“大家停一停,好像有人從這邊闖過來了!”
接著又點頭道:“你們守在這裏別動,待本座去向幫主報告,如果來人出現,不問來者是誰,千萬別放過去!”
說罷,轉身匆匆奔入不遠處的一座樹林。
青城劍客去後,帶著藍色芒尾的號炮,仍在不斷地衝向天際;從這種報急信號所發放的位置不斷移近看來,來人無疑正在以最快的速度,闖過一道又一道拉卡,樁卡上的護法,根本攔擋不住。
這些原被派為挖路清除機關埋伏的藍衣護法,眼看事態嚴重,不由得一個個都放下挖洞工具,而自身邊撤出各人之兵刃。
就在這一瞬間,兩組人影,同時出現。
自左側那座樹林中出現來的,是龍虎幫主、護幫二老、錦衣護法風雲劍舒嘯天、黃衣護法多刺蛾眉陰小小、青城劍客柳奕吾、天台蟹叟古永年、太白八指叟蕭人甲,以及三十名黃衣護法。
遠處山路上出現的,隻有三個人。
走在最前麵的,是一名年約六旬的紫臉老者;稍後是一名五十上下的灰袍老人;走在最後麵的,是一名一身儒服的中年文士。
三人正是四奇士中的甲子、乙醜、丙寅三奇士!丐幫弟子的腳力真是快得驚人,居然在短短不到十天之內,就將這項重要的消息傳給了這三位奇士!
從這三位奇士身後不見一名丐幫弟子看來,可知這三位奇士也和令狐平有著相同的想法,發生在奇士堡的事,得由奇士堡的人自己解決。
另一邊帶頭的龍虎幫主,看上去仍是太原出現時的那副老樣子,臉上明顯的戴著一副人皮麵具,除了一雙鬼氣陰森的眼珠子,麵部看不出任何表情。
這位龍虎幫主的雙目中,這時明顯的浮露出一片詭秘的笑意,因為他已看清,這三位心高氣傲的奇士,並沒有邀約任何幫手;以他這邊現有之人手,用來對付三位奇士,自是綽綽有餘。
三奇士抬頭看到去路已遭封阻,立即相繼停下腳步。
甲子奇士司徒鼎冷冷注目道:“這位大概就是傳說中的龍虎幫主吧?”
龍虎幫主道:“不錯。”
甲子奇士道:“幫主這次率眾前來本堡,有何見教?”
龍虎幫主道:“久仰四奇士武功蓋世,特來請教幾手高招。”
甲子奇士道:“誰要請教?”
龍虎幫主道:“本幫的弟兄,人人都要請教。”
甲子奇士道:“老夫汞居四奇士之首,尊駕身為一幫之主,是不是先由我們兩個印證幾乎?”
風雲劍舒嘯天突然飲劍搶出行列道:“老朽奉陪。”
甲子奇士眼一瞪道:“閣下在幫中算老幾?”
風雲劍怔立當場,臉都氣青了,半晌未能說得出一句話來。
龍虎幫主回過頭去眼色一使,莊、艾二老,雙雙緩步而出。
丙寅奇士越列上前,向風雲劍笑著道:“來未來,我上官某人陪你老兒走幾招,平白氣壞了身子,可不是鬧著玩的。”
風雲劍正感氣無可出,聞言不再打話,長劍一抖,疾逾閃電,一道熠熠光網,應手灑出,一起手便將丙寅奇士罩在一片幢幢劍影之中。
丙寅奇士朗聲一笑道:“好劍法,隻可惜煞氣太重,比起我們老四的劍法來,仍然差得太多,你老兒小心了!”
話聲中,身形一閃,人影杳然。
風雲劍大吃一驚,這才驀然想起丙寅奇士係以一套神奇莫測的移身法見長,當下不敢稍存大意,急忙揮劍旁退,總算他見機得早,方以毫厘之差,避開丙寅奇士擊向他後腦的一指。
與此同時,莊、艾兩老亦與甲子、乙醜兩奇士,交代幾句場麵話後,分別戰成一團。
這是一場驚心動魄的混合大決戰。
一邊是名滿武林的四奇士;一邊則是龍虎幫中,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護幫二老,以及憑一套風雲劍法享譽江湖甚久的潼關風雲劍。
這參戰的六個當中,平常的時候,隨便哪一個人的名號,都不難成為談話的資料,竟然戰在一起,自是很難,一名江湖人物能在一生之中,看到一次這樣的場麵,就算夠眼福的了。
在這三對惡鬥中,使用兵刃的,隻有一個風雲劍舒嘯天。
同時,就目前之狀況看來,在這六人之中似乎也就以這位錦衣護法的武功,稍遜一籌。
另一邊那二位有姓無名的護幫長老,功力顯然都不在甲子和乙醜奇士之下;這兩對中誰想取得勝利,無疑的都不是一件容易事。
不過,總括起來,目前仍以三奇士這邊占上風。然而就整個大勢而言,三奇士仍然處在不利的地位。
因為三奇士別說一時無法取勝這三名強硬的對手,即使能夠僥幸獲勝,精疲力竭之餘,也將無法脫身。
龍虎幫的藍衣護法,在武功方麵,差不多人人均有一技之長;追命鏢和惹不得等人,便是最好的例子。這時圍在四周的,除了龍虎幫主和四名黃衣護法之外,單是黃衣護法,就有百餘名之眾。
這是一個相當可怕的數字。
因為一個人武功再高,精力終究有限,遲早總有油盡燈枯的時候,否則西楚霸王也不會有這該下之敗了。
然而,奇怪的是,這時的三位奇士,似乎誰也沒有將這一點放在心上。
“甲子奇士”與“莊老”以及“乙醜奇士”與“艾老”之戰,已漸化絢爛為平淡,四人的招式動作,愈來愈見緩慢,雙方的距離,愈來愈近,每人臉上的神情,也愈來愈凝重,在場的每一個人都看得明明白白,像這樣繼續下去如無意外變化,很有同歸於盡的可能。
另一邊,由於風雲劍始終化解不了丙寅奇上那套飄忽不定的神奇身法,一直處在挨打的局麵,這時心餘力絀,已漸呈不支;龍虎幫主回過頭去,朝青城劍客和天台蟹叟不知低聲說了幾句什麼話,兩人會意點了頭,分別抽出兵刃,悄悄向前移動,一步步向丙寅奇士與風雲劍纏戰之處迫攏過去。
就在這危機四伏的緊要關頭,不遠處的天際,突又升起兩道藍焰號炮。
龍虎幫主微微一怔,連忙擺手止住青城劍客和天台蟹叟,示意兩人帶人前往告之處察看。
這兩道及時升起的號炮,算是無意中為丙寅奇士解了一圍。
青城劍客與天台蟹叟帶領十多名藍衣護法離去不久,先發出號炮之處,竟又再度發出緊急信號,藍色火焰,連續冒升,一口氣竟出現五六道之多。
龍虎幫主雙眉緊皺,目光露出不勝迷惑之色,那神情似說:怪了!四奇士已出現了三人,還有什麼重要人物,值得這樣小題大作呢?
但是,這第二次的告急信號,顯然發自青城劍客和天台蟹叟兩人,以兩人身份,應該不致庸人自擾。當然不能置之不理。
於是太白八指叟再度領命帶人出發。
現在這邊黃衣以上之護法,就隻剩一個多刺蛾眉了。
風雲劍舒嘯天疲於奔命,手中長劍緩了一緩,終遭丙寅奇士一指點中背後鳳尾穴!
多刺蛾眉奉命搶救,已慢了一步!
丙寅奇士總算指下留情,一指雖然使被點者失了武功,但卻不足以使被點者送命。
風雲劍被兩名藍衣護法救下之後,多刺蛾眉無可選擇,隻得接手與丙寅奇士戰在一起。
龍虎幫主目光閃動,忽然高高舉起手臂,這是下令混戰的前奏動作,這條手臂隻要向前一壓,一場可怕的腥風血雨,就要隨之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