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早蕭榆準時醒來,服下一枚養神丹,匆匆洗漱打理後趕忙往蕭子楊的住處行去。
雖然蕭子楊說過早課來去隨意,但蕭榆可不敢如此,依舊如前,每日準時到達聆聽蕭子楊一個上午天馬行空或說隨心所欲又或說亂七八糟各式雜全的教導。
時光匆匆,就這樣,在太虛門轉眼已是一年。
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
一年裏嶽守一來過數次,朱盞飛來過數次,王彥焉來過數十次,可蕭榆大多時候都是獨自度過,也許有些孤獨,也許有些苦悶,但這些都不重要。
一年裏發生了誰也不曾料到的事,於蕭榆來說最為重要的道行修為竟從那夜起,一直掐在那靈氣進入氣海的瞬間,止步不前。
一年的時間沒能踏入修道的第一重引起入體境界,或許對於別派的弟子,甚至是太虛門中的大半弟子來說屬於正常,可對於蕭榆,這個自入門那日便被紫虛掌門譽為寶玉,被幾脈真人激烈爭奪的太虛第十真傳弟子,實隻能說匪夷所思。
一年間,王彥焉忍不住用法力探測蕭榆全身,周長卿更是做了不下十次,卻都一無所獲,想起蕭榆平日的努力,皆唯剩一句運數無常天意難測的歎息。
一年間,蕭榆似乎又成熟了許多,不知是否因為獨處的關係在人前的話亦少了許多。他每日堅持著去蕭子楊那聽課,堅持著似乎沒有盡頭的打坐,一天休息睡覺的時間從開始的一個時辰縮短到半個時辰直至某日竟不再睡分毫,後來還是王彥焉某次來訪時看不下去,跑到周長卿那大發雷霆,拉著他一同勸說蕭榆,蕭榆方才妥協下來,但一日睡半個時辰不願再多了。王彥焉,周長卿見此亦無可奈何。
這日又是清晨,蕭榆行走在去早課的路上,頭越發的低了,他看著腳尖來來回回的交替,什麼也不去想隻是走著,這或許是他一日內難得的閑暇,或許應該說早課的整個過程是他一日內的閑暇,因為早課時蕭榆不必打坐入定,不必去追尋那絲消失的靈氣,不必去麵對那個空蕩蕩的氣海……
蕭榆停下了腳步,抬起頭仰望著天空,那藍得幽深似無底無邊的海洋讓人絕望的天空。
“或許這一年唯一的收獲就是師傅在早課時傳授的種種。”蕭榆笑道。
雖然有著些許諷刺有著些許心酸,但這便是事實,對於道法還不入門並止步不前的蕭榆,蕭子楊傳授的琴棋書畫,武功醫藥,便是他在這仙山聖地一年苦學的全部。
蕭榆甩了甩腦袋想要把這無用的沮喪拋卻雲外,他加快了腳步,跑也似的往前衝去……
作為師父蕭子楊無疑是和藹隨意的,蕭榆來到的時候他已泡好了茶水,甚至還親自為其倒了一杯。
在那次探查了蕭榆身體之後蕭子楊沒有再過問蕭榆任何有關修道方麵的事情,一如之前,每日興致不減的等待蕭榆來聆聽自己隨興而至的課程。
可雖然蕭子楊對蕭榆一如以往,甚至愈發親切,蕭榆心裏卻難以抑製的生出深深愧疚,一個沒有出息的徒弟對尊敬師長的沉重歉意……
這日的早課結束得很快,蕭子楊撫琴彈奏了一曲《水龍吟》後把琴譜贈給蕭榆讓其自行觀看。
“為師要與你長卿師兄下山一趟,為他尋些東西,大約要幾日時間,你自己凡事小心。”在蕭榆要回去的時候蕭子楊向他說道。
於是第二日的清晨,當從入定中醒來的蕭榆想到今天沒有早課時,心裏泛起了莫名的失落,似一團棉絮堵塞胸口,讓他呼吸沉悶。
蕭榆想重新入定修煉,可不知為何難以辦到,他煩躁的掬起幾把清泉衝洗臉龐,忽然一種難以抑製的疲倦莫名湧出,洪潮般不可阻擋,蕭榆抓著頭發艱難的喘息了許久終是深深一歎,放棄了入定修煉的打算,漫無目的的往院外走去。
七柺八折不知到了哪裏,穿行於一片林中,初升的陽光被兩側的樹影弄得斑駁,帶上了幾分黃昏的蕭索,蕭榆隻是走著,什麼也不去想,可那種揮之不去的陰鬱卻時刻纏繞著他掙不掉逃不了,然他越陷越深不能解脫。
“站住!”有人大喝。可蕭榆似乎感受不到周圍的一切,依然走著。
“讓你站住沒聽到嗎!”蕭榆果真沒聽到,還是走著。
終於對方忍不住了,蕭榆被推倒在地,他回過神來,看到數名少年身著道服背誇木劍,似眾星拱月般圍繞著一個女孩擋在了他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