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少年愁 第三章 天人之相(1 / 2)

觀禮賓客皆備陸吟雪風姿所震,異常安靜,又是那個少女,扯了扯身邊師傅的袖子不滿道:“不就是生得漂亮些麼,有什麼可看的……為老不尊。”她師傅大窘,狠狠望她腦袋上敲了一下,低聲道:“休得胡說!”

那少女無比委屈,撅著小嘴片刻淚眼汪汪,師傅無可奈何隻得解釋道:“若為師所料不錯,北鬥門這名女弟子怕不是人類,應該乃萬年難得一見的荒獸化形……”

少女眼睛瞪得比方才更大,原本櫻桃一樣的嘴巴怕是能塞下個雞蛋。

“荒獸不是不能化形麼……怎麼……”

也不怪她如此驚訝,須知凡塵無邊生靈兆億,其中作為主導的是人族與妖族,但公認最為強橫的當屬荒獸一類。這荒獸並非妖族,自傳說中那萬年前的仙魔大劫後近乎滅種絕跡。它們性命悠長,自出生開始吐納天地元氣,隨著歲數增加力量法力自然增長,麵對數千歲的荒獸一般仙人都唯有逃跑,但天有所予必有所取,荒獸一族無論法力多高都不能擺脫獸性開啟靈智,更不要說化形了,可事無絕對,萬萬年的曆史中還是出現了一些荒獸幼年時因為各種機緣巧合化形成功的例子,那些真真假假的傳說中,化形成功的荒獸最終無一不是達到了令人無法想象的高度。

但傳說畢竟隻是傳說,當一個近乎在神話出現的人物活生生的站在眼前時,可以想象眾人是何等的震驚。

鬆嶽咳嗽一聲,介紹道:“這是陸吟雪,岩機掌門的關門弟子……”

太虛八脈首座何等高深,雖乍見陸吟雪時頗也有些驚訝,卻萬萬不會因其失了儀態,紫虛掌門依舊慈眉善目,讓北鬥弟子們不必多禮,繼而引著鬆嶽三位真人走向大殿。

可那鬆嶽老頭也不是什麼省油的燈,幾位首座轉瞬即逝的失態亦被他收入眼底,不由滿麵紅光,也不管有多少弟子賓客在場,肆無忌憚的哈哈長笑,鼻尖上的紅暈越發深沉,猶如頂著一顆櫻桃。朗聲道:“近年聞太虛門才人湧現,不到十載功夫就授了三位真傳,何不帶出來交流交流,也讓我北鬥這三個頑劣徒弟見見世麵,好叫他們莫自以為是,明白山外有山人外有人的道理。”

鬆嶽老頭這句話,無疑於幹柴烈火上澆了把油,原本還頗為安靜的場合,轟的一下議論紛紛,各派來賓交頭接耳,竊竊私語,壓低的話語彙成雜亂的噪聲,仙家聖地霎時猶如凡俗市集。

景霄一脈的陽宵首座能教出朱盞飛這般徒弟,可見其性子十有八九亦是大大咧咧,直來直往,果不其然,此刻似乎有些忍不住了,撇撇嘴角方想開口,卻聽一邊落霞一脈首座雲玄真人傳音道:“切莫上勾!鬆嶽老頭就是想激你。”

陽宵愣了愣,嘴裏嘟囔著終是忍住。

各路來賓見此刻太虛八脈真人竟如此示弱,議論聲更是再也抑製不住,指指點點各自品評,覺得太虛此役敗像以昭然若是。

可是忽然一個聲音緩緩答到:“鬆嶽真人莫須著急,小徒閉關將出,待他修養幾日定去給真人見禮。”

話音不高,卻在這吵鬧之時清晰傳入在場每一人的耳朵,循聲望去,手搖折扇,長衫偏偏,正是碧水一脈首座蕭子楊。

全場不知為何瞬間安靜下來,意氣風發的嶽鬆似突然被人掐住了咽喉,神情猶如吞了隻蒼蠅般別扭,竟然說不出一句反擊的話來,許久重重哼了一聲,沉默的領著另兩位真人隨紫虛望大殿行去……

直至八脈首座帶著北鬥門人走遠,賓客們才似脫離了什麼枷鎖,擺脫了什麼桎梏,議論交談聲才又紛紛響起。

年輕的弟子沒有感覺,甚至許多修為高深的老輩亦沒發現什麼異常,唯有個別在外呼風喚雨縱橫天下的傳奇真仙們方駭然察覺,在場這麼多修士仙人,剛才竟是被蕭子楊一句話影響了心神!看著那已然遠去的背影,念著“蕭子楊”這比之太虛門其餘首座來,還稍顯陌生的名字,那些平日在外稱聖作祖的傳奇真仙們,已不知多少年來第一次溢出冷汗……

碧水堂偏僻的庭院,安靜的房間裏,已閉關兩月的蕭榆六神斷絕,好似石頭般端坐床上,竟感覺不到任何生機。

這一日,他終於有了些許變化,呼吸慢慢恢複,從起先的細若遊絲漸漸勻稱規律,而後淡淡光華浮出,在蕭榆天靈蓋上,隨著他的呼吸一明一滅,似乎在醞釀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