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雲欲雨 第二十六章 東宮宴(1 / 2)

人說長安好風光,花滿樓閣柳輕揚,次日清晨,在蕭榆的要求下陳明同他拋了車架,如尋常百姓般穿行在長安城的大街小巷裏,看那車水馬龍,聽那叫賣聲聲,在馬車上一番思索而心有所悟的蕭榆終於時隔十餘年再一次真正的步入世俗,融入世俗,不再像在青州城中那般特立獨行觀凡人於無物,也不再向兩年漫漫長路那般隻把自己當成看風景的人而不是風景的一部分。

今日的長安裏,蕭榆走過街竄過巷,與小兒攀談,與販子問價,心境已然是別樣的風光,隻是苦了一路跟著他的陳明,從大清早開始一路亂逛,雖說陳明做外太虛門外傳也會些修行之道不至於雙腿發軟,隻是讓出身權貴的他跟著擠人群,跟著討還價,實在是有些不堪屈辱的感覺,隻不過陳明心知若論身份自己與蕭榆實在不是一個檔次,既然人家願意自己便也唯有聽之任之,無奈的跟著他在長安體味了一番百姓生活。

還好二人走來走去終於是走到了太陽西偏,陳明算著時辰大大鬆了口氣,扯了扯正在興致勃勃圍觀鬥雞的蕭榆。

“時辰到了……該進宮了。”

哪知鬥雞正是激烈之時,蕭榆頭都沒回反問道:“什麼時辰進什麼宮?”

陳明一拍腦門暗道:蕭大爺,我陪你耍了大半日你怎麼把我的正事給忘了,趕忙道:“今夜太子設宴為蕭兄接風洗塵,現在是時候入宮了。”

蕭榆也不知聽沒聽到,哦了一聲,卻沒有任何動作,繼續盯著場中兩隻鬥雞,興濃之時,還不忘替他下注的那隻大喊加油,不過在此時圍觀者群情激奮的浪潮下這樣大喊大叫也屬正常,配合著鬥雞場麵的不斷升級相得益彰。於是人群裏唯一一個與環境不合的陳明公子已然要落下淚來,幾次抑製住了把蕭榆暴打一頓這樣這怎麼想都是送死的舉動,苦口婆心央求道:“蕭兄……蕭師叔祖……蕭祖宗……你快別看了,隨我進宮吧,要是誤了時辰太子倒是不能把你怎樣,可我就得倒血黴拉……”

事實證明蕭榆是善良的心軟的經不得他人哀求的……至少他自己這麼認為,所以在陳明苦苦哀求之下,這尊活祖宗終於戀戀不舍一步三回的推出了圍觀的圈子,頗為遺憾哀歎自覺做出了巨大犧牲的跟隨陳明整裝入宮。

長安城之所以大得如此驚世駭俗不是沒有理由的,除了百姓眾多商鋪居住的各項需求之外,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便是長安城裏邊還有一座同樣頗為嚇人的皇城,金碧輝煌莊嚴肅穆自然是不必說的,而蕭榆等人坐上馬車一路七拐八折,繞過了不知多少道宮牆,穿過了一重又一重園林的綠樹鮮花,甚至於看過了兩個大約人工挖掘的湖泊,方才來到了太子所在的東宮。

這樣浩浩蕩蕩的規模給蕭榆又帶來了不少驚訝,當然長安再大再廣皇城再如何雄偉也是不可能與太虛山頂那近乎另一個完整世界的恢弘做哪怕一絲比較的,隻是太虛山頂的輝煌乃太虛門無數代真仙所建,而此處長安皇城卻是凡人們一磚一瓦搭建而成,實打實的是每一寸泥土都凝聚著無數汗水,其中蘊含的某種精神與創造力,或許並不輸於太虛山上的代代真仙們,而開始品味這凡塵世俗的蕭榆也從這一磚一瓦一樹一花間感受到了某種大約是蕭子楊希望他能明白的東西。

此時太子東宮已是燈火燦爛,宴客廳裏忙碌的宮女太監緊張而有序的穿梭不住,舞姬樂官則早已齊聚偏室隨時候命,太子李世仁身著大紅龍袍,於東宮之外,親自迎上了蕭榆的馬車。

“見過太虛仙長。”

當蕭榆打起車簾步下車架之時,在場的大多數人都有些意外驚訝,於常人的想象中,道行高絕的修道者似乎應當都是鶴發童顏一看便是仙風道骨讓人生敬才對,而據先前消息蕭榆此人在太虛門中地位十分高,想來道行應當是不須質疑的,雖說之前也曾多次聽說他年歲尚輕,可也很少有人能接受蕭榆竟然年青到這等地步,那聲仙長出口不免就多了幾分生澀。

蕭榆自然是不會計較這些的,下車向著四下還禮,亦拱手道:“見過太子,見過諸位。”

此次宴席,邀請之人並不太多,除卻那些同來的隨從,入席者也不過十三四人罷了,而且多是如陳明這般帝國下一代的中青年,或者說是太子打造的自己未來治國管理的班子,絕對值得信任的一班人馬。而既然在於未來,便知他們現下並沒有太多的光輝身份,十多人雖然在蕭榆口中盡數化入了那“諸位”但能夠排在太子之後從太虛門貴賓口中說出,自然是沒有人會不滿的了。

宴客廳裏一切都已布置妥當,不似百姓們聚會之時的圍坐同桌,每一名入席之人都各自有著自己的桌子,分列於兩側,而太子則坐北朝南位於兩列賓客座位之首,蕭榆身份非常自然坐到了太子旁邊的上賓之位上,李世仁或許也考慮到那太虛修士想來不會喜歡太多繁文禮節,是以幾句簡短的象征性開場之後,隻聽絲竹聲起舞姬魚貫而入,宮女低著腰碎步平穩的給各桌呈上一道道菜肴,這宴席便算是開始了。

席間觥籌互換自然是不少,而蕭榆雖不常飲酒,但身懷道行身體自然不是凡人能比,一敬一飲間巋然不動,根本不需如世所流出的諸多話本那樣每每需要什麼真氣真元逼酒,蕭榆那酒量似乎沒有底線,各位賓客輪了一圈,麵不紅心不跳,而在場者多為年輕,見蕭榆也很好說話,並沒有斷什麼架子,喝道興濃之處,更是起哄者讓舞姬侍女們一一上前給蕭榆敬了酒,蕭榆也欣然應下,一人回敬一碗毫不摻假,把身邊的李世仁都看得心驚肉跳,暗道果然非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