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天下兵 第九章 第一次交鋒(1 / 2)

虛妄與現實或許相隔著浩蕩的鴻溝,難以眺望不可逾越,但有的時候,一步之遙與萬水千山不過是某一刻內心忽然萌生的一個念頭,是以念生意動,行走在虛妄和現實間的思緒往往便讓人在不經意間跨越本以為沒邊的距離,一念一塵緣,而在這由茫茫塵緣所攪纏演繹的凡塵裏,虛妄與現實又該怎麼說清,莊周夢蝶,終究已難分是夢是醒。

此時的天都與蕭榆,大約就墜入了另一片夢境之中,頭頂星空璀璨,卻下著不小的雨,雨滴破碎在飛簷灰瓦上,破碎在青石地麵上,呼啦啦一片似乎永遠無盡的聲音,就如天地在雨的籠罩下大氣的朦朧。

大塊青石鋪就的地麵,破碎的雨點積起了水,被新落的雨打亂,激蕩著倒影的星空,一團糾纏的夢。

蕭榆與天都相對站著,似乎成了這個世界的焦點,兩人的距離與蜃龍古林時沒有改變,對於驟然降臨到這個世界似乎也並未有什麼驚訝或慌張,隻是這麼站著,站在星空下,站在雨中,或許還站在了世界的中央。

這是蜃龍衍化出的世界,像夢一般,但如果說這就是一個夢,卻又為何這群星交輝的夜空如此深邃,那磅礴傾落的大雨如此浩茫,星光瀉下明暗了屋簷軒窗,雨水飄灑打濕了衣襟臉頰。

依舊未曾挪步的蕭榆與天都各自打量著這個世界,目光緩緩環視,最終又落回了對方的身上。

沒有言語,但一眼之間無由來的默契已明白了該要明白的東西,前一刻,他們站在蜃龍古林無際的雲海裏,麵對著龍魂的審視,後一刻,雲海四散,星空璀璨,在這漂泊的大雨中,兩人自然知曉,這個世界構建的目的,與他們來到這個世界的目的。

於是各自退後,病不沉重的腳步踩在被雨淩亂的積水上,卻濺開大朵透明的煙花,又像是某種低沉的鼓點正在醞釀著最終砰然綻放的激蕩。

兩人遠離了一定的距離,拔劍,劍鋒相對,戰役彌漫,似有狂風驟起,以兩人為中央爆開,把漫天雨水刮出了空心的巨大半圓。

“蕭兄,雖現下境界相仿,但如今的你與我相去甚遠。”天都的劍斜指地麵,雨水不斷拍在劍上,其聲清明,順著劍身流淌,直到頂尖落下,而劍亦似乎為雨所影響,輕微的搖晃著,像是風中的柳枝,又如海上的小舟,帶著某切合的自然,隨著雨滴,隨著雨,隨著整個世界,在呼吸。

蕭榆略低著頭,任雨水橫過眼眸劃過臉頰在下巴彙聚流下,始終沒有去抹一把,看著被一層又一層的雨簾模糊得有些不真切的天都,笑了笑了,並沒有因那句在旁人聽來或許傲慢或許諷刺的話產生什麼情緒,他知道天都,這不是天都的自誇亦不是對自己的嘲諷更不是戰前擾亂敵人內心的嚐試,這是事實,天都平穩得或許隻有大師兄能與之相比的語調所陳述的唯有事實,四年前深淵之下搭救蕭榆於千萬石像圍困中的那次出手,蕭榆便知道,天都對於道法的理解與掌控遠遠的超越了他,不隻是他,甚至於超越了太虛門中近乎所有的真仙長老,或者說近乎所有凡塵裏的仙人。

當然這並不奇怪,天都來自於那遙遠的天空之上,是這萬年以來第一名跨越了三界阻礙墜落凡塵的天界之仙,是曾經默默無言卻聞名天界的道癡,雖然萬年來三界間的第一次跨越讓他付出了近乎所有——仙體,道法,甚至大多數記憶,但留下的,那不知多少年月積累下來的那份對於道的直覺,足以讓凡塵中的仙人們舉頭仰望,更何況隻是蕭榆?

“可我總不能這樣快的棄劍投降,終究還是要試一試。”蕭榆抬起劍,雙刃豎直,每一滴落在刃上的雨都被那沒有一絲代表著鋒利光澤的劍刃平整切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