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星半月,片雲不染。
第五小子躺在自己的床上,雙臂環抱後腦,望著峨嵋山陷入黑夜裏,唯餘隻星片火。
今夜似乎也是平常的一夜。
醜時三刻。
峨嵋山睡著了,靜謐萬分,似乎可以聽到它的呼吸聲。
驀地,第五倏忽一個機靈醒了過來。
滿山的廝殺聲,打鬥聲,刀劍撞擊聲,顯然是有外敵侵入。
第五迅速穿衣、下床、駐足門側,傾耳細聽,門外不遠竟有打鬥聲,聽喊叫聲音竟是張大哥。第五本想尋一隱蔽處仔細藏身,待得峨嵋擊退強敵再現身,以此保全自己,可張大哥在外遇險,說不定就此身亡,再見不到了,張大哥待自己如親弟弟,自己可不能袖手。
想至此處,第五即刻小心打開門,從門縫中急衝出去,奔至院子不遠處的大石後,慢慢露出腦袋,瞧那打鬥形式。
隻見得張大哥和一黑衣人相鬥,黑衣人使三尺長劍,劍影流光,招式狠辣;張大哥右手持一把菜刀,每每在長劍及身刹那出刀阻攔,動作竟是比那黑衣人還要快捷三分。
第五很是驚訝,想不到張大哥原來有這身高強本領,可為何來峨嵋做個廚房大廚,平日裏受盡管束。
兩人勢均力敵,似是爭鬥了好些時候,都不免有些氣喘。
但見兩人快速刀劍互擊,紛紛借力後退。那黑衣人橫劍當胸,左手擦拭著右臉頰被刀鋒劃過的狹長傷口,啐了一口血腥子,罵道“媽的,想不到老子混了這麼多年江湖,竟栽在峨嵋一個廚子手中。朋友,可敢留下個萬兒,也讓在下明白栽在何人手中。”
張大哥雖看起來也已疲憊不堪,可比起那黑衣人還是好很多,隻是那一身的狠辣無情、充滿殺氣和戾氣的感覺讓第五很陌生,這便是殺戮帶來的。
張大哥並不做聲,擋在院子大門前,後方便是第五的屋子,他不允許黑衣人進去。
“跟你客氣叫你一聲朋友,嘿,小爺見你刀法精妙自不是個無名的主兒,你以為不說就能不為人知了嗎?二十年前,蜀中有一俠盜‘黑風’,一手‘江橫刀’耍的無人敢近身,想必就是閣下吧?江湖傳聞‘黑風’二十年前被人殲滅,一把火燒的麵目全非,豈料你隱姓埋名藏在峨嵋山,嘿!好一條金蟬脫殼的計謀。”黑衣人憤憤然。
張大哥似乎有些驚訝,“想不到這麼多年過去還有人記得在下,不錯,‘黑風’正是本人。你能瞧得出我的身份自是了得。嘿,隻是你一個點蒼門人來峨嵋鬧事算哪門子事?你們六大門派數百年來不是親如一家嗎?你們——”
張大哥話未說完隻聽“咻”一聲,有一物如流星般在夜空中閃過。
張大哥即刻身中暗器,前胸、右臂、左腿登時血流不止。原來院子隱處也藏有一黑衣人,見得張大哥與另一黑衣人對峙,便暗施偷襲,果然奏效。
當啷一聲,張大哥右手已拿不穩兵器,身子也站不穩了——暗器有毒!毒性劇烈,不過一息張大哥全身上下已不能動彈,想不到江湖上還有此等烈性毒藥。
此次行動點蒼派來的均是好手,稍有不慎便身陷險境。張大哥自知已無望全身而退,隻好苦笑不已。那兩人仍手持利器,一前一後呈包圍之勢,不過片刻張大哥便要魂歸西天了。那兩人更近了,已在張大哥身前兩尺。身後那人舉起長劍,蓄勢半息,拿劍做刀朝著張大哥脖子處向下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