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長義跟著盧秀芝出去了。
“廣平嫂子,咱不能冒這個險啊,萬一咱交不出那麼多生豬,六千塊,就是咱全村湊也湊不出來呀!”
盧秀芝道:“他長義叔,當年廣平讓你當這個村長也是看上你穩重,可,可你也不能隻求穩,你看看咱村,現在是個啥情況,別說豬養不住,就連人都吃不上白麵饅頭。
這次是咱村的一個機會,隻有抓住這個機會才能改變咱村的現狀啊他長義叔。”
“可——”
張長義一張臉皺成了抹布。
他怕呀,現在家家戶戶還能吃上個玉米麵窩窩,萬一再添上幾千塊的外債,怕是連窩窩都吃不上了。
他不想當村裏的罪人。
盧秀芝了解他的脾氣,張長義是好人不假,可就是太老實。
於是壓低聲音道:“這樣,他長義叔,你是村長,出麵把這個任務接下來,萬一這事兒不成,賠償我家來出。”
張長義臉一紅:“廣平嫂子,我,我不是這個意思。”
盧秀芝道:“他叔,我娘家當年的情況你廣平大哥肯定說過。”
張長義點點頭。
盧秀芝的娘家是當年縣裏最大的地主,這個他知道,容廣平對他有恩,所以運動那些年,他也從沒往外說過盧家的事。
盧秀芝又道:“我不瞞你,當年家裏東西也給我留下幾樣,總之,錢的事兒不讓你為難。”
以前這些東西她死也不敢拿出來,要是拿出來說不定家裏就會大禍臨頭。
可這一兩年政策鬆動了,福寶又給他們指了路,盧秀芝這次說啥也想冒一次險。
盧秀芝話都說到這份兒上了,張長義要是再推三阻四倒顯得沒個女人有魄力了。
況且,富貴險中求的道理他也不是不明白。
他磕了磕煙鍋子裏的煙灰,長長出了一口氣,道:“廣平嫂子,你都這麼說了,那我也就舍命陪君子了!
到時候就是要賠錢,咱們兩家一起出!”
說罷,兩人轉身進了食堂。
一旦做了決定,張長義也就不畏畏縮縮了。
“金主任,我來按手印簽這個保證書,完不成任務我張長義負責!”
金進來先前見他們出去說話,還以為這事兒不成了,想不到這個張長義居然一改剛才的態度滿口答應。
雖然金進來對張家村這幾個人的話並不是十分相信,但目前來看這已經是沒辦法的辦法了。
當下,金進來便讓服務員去取了紙和筆,剛才他心裏已經打好了腹稿,所以拿了紙筆很快便擬好了一個言簡意賅的合同。
張家村有名有姓,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金進來也不怕他們耍什麼花樣。
況且,他都想好了,除了張家村他還會繼續找其他的村子,到時候聯合幾個村子說不定也能湊出個八九千斤生豬。
唉,要怪就怪現在的糧食產量低,人都吃不飽,誰還養豬啊!
合同一式兩份,張長義都簽了名字按了手印,金進來留一份,張長義拿走一份。
金進來答應今天下午就去上麵申請那六百塊錢,最遲後天能給送到張家村。
事情辦好,容慧文她們這才想起來那邊桌子上的麵條還沒吃完呢。
回頭一看,除了張長義那碗隻剩了一口的麵,另外三碗麵早就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