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五年之前(1 / 3)

五年之內,天下仍然太平,河清海晏,百姓安居樂業,隻是天空常常是陰沉沉的,壓得很低,像是老天真的已經老了,長年無精打采。人們也發現,春天的色彩少了,越來越單調;夏季的太陽是昏黃的,實在教人悶熱難當;秋季還沒來臨,所有的樹木都已成了禿子,烏鴉到處亂飛,聒噪的叫聲像是在給死人送喪;冬天則是沒有一日的晴天,天陰暗得人們連白晝和黑夜都難以區分。總之,人們看到的是壓抑的,聽到的是壓抑的,想到的是壓抑的,說道的總不離五年前那顆令人生懼的血色巨眼……

修行界的日子也是平淡無奇,魔教與暗黑教會近乎消聲匿跡,五年來基本沒什麼劇烈地運動。但正道各派係誰也不敢放鬆,一直處在一種十分壓抑的狀態;五年前的探霄峰邪道的圍剿讓他們損失了不少後輩英傑,誰知道邪道又在偷偷謀劃著什麼?

五年前血眼的出現,改變了整片大陸的氣氛,人心也漸漸地變得急躁和自私,懶惰和膽小。血色巨眼無疑成為近五年來人們最多的談資和時刻在心中隱隱懼怕的魔物。那百萬陰兵的浩蕩氣勢在在這片大陸上留下的不可磨滅的痕跡,至今琅琊群峰仍是陰氣彌漫,寸草不生,百獸望而卻步的絕地;也在人類心中留下了不可磨滅的痕跡。

五年之前……

當竹風感到雨勢在減小時,天空漸漸明朗時,他的家,那個琅琊群峰間的竹爿小屋,正在與同瀑布沒兩樣的傾盆大雨抗拒著,終於一絲陰風打破了竹屋的平衡,竹屋被雨水壓塌了。接著就是洶湧澎湃的洪水將山穀淹沒,無數陰兵盤踞在各座山峰上,一齊發出了一聲響徹天地的厲叫。探霄峰上空的血紅巨眼在黑色的雲層和藍色的雷海中央俯視著眾生。

竹風聽到了那聲厲叫,雖然細不可聞,但卻清晰地擊打在他的耳膜上。他害怕地加快了腳步,右手緊緊拖著劍聖的紫霄寶劍。七天,七天,竹風整整走了七天,朝著血眼相反的方向。他從未回過頭,因為後麵的天空已經一片血色。有一次,他從地上的水窪裏看見了身後的血色巨眼,他麻木的眼神當中立刻充滿了恐懼,渾身竟控製不住地痙攣起來。那顆血眼,那顆血眼,不在身後遠處的高空中,就在離他背後不過一米的地方懸停著!他的眼球漲滿血絲,似乎立馬就要爆炸似的,原本俊美的臉龐竟扭曲得如同厲鬼。

他用盡全身的力氣想將視線從水窪裏血眼的倒影上移開,可是一股從內心處發生的魔性將所有的力氣都瓦解了。猛然間,他被吸進了血眼裏的時空——屍山血海,沒有血人,而自己就是那個血人!

直到一群調皮的小孩在經過時將水窪裏的水踩渾了,竹風才從夢境中醒來。他匆忙地躡著一雙麻痹的小腳,低著僵硬的脖子快速地向前方走去。穿過一片針葉林後,一道彩虹掛在天邊,蒙蒙細雨向他的皮膚傳達著愜意。東方的天空露著些魚肚白,這久違的顏色讓他快樂。他走出了琅琊的陰影,來到了離海最近的青州,他享受著這一點點陽光帶給他的溫暖。珍惜這得來不易的景色,即使……身後跟著那血紅色的巨眼……

卻說這幾日,琅琊群峰外圍頗不平靜。瀟湘書院、三清觀、大雷音寺、斯蒂芬學院四大正道派係都派人駐紮在此地,並時刻關注著探霄峰上空的血眼。而現在統領瀟湘書院的人,便是斷臂劍聖荊雲遊。

在這永遠陰暗的世界裏,荊雲遊對晝夜的區分越來越模糊了,他一個人站在營地外麵,凝望著天空上的巨眼,風吹得他長發向頸後飄去,空氣中帶著點腐臭的氣味。他皺了皺眉,他們距離琅琊群峰有五裏的距離,這陰風竟有擴大範圍之勢,看來如果不盡快消滅那血眼,血眼的影響力將會持續擴大到大陸的每一個角落。

血眼依然在播撒著迷離的紅光,紅光像血沫一樣附著在事物的表麵,黑暗裏一切都是血的顏色,即便是陰兵的黑甲,也顯得幾分妖媚。荊雲遊右邊的衣袖空空的,在風中抖著,他極力地想從血眼裏麵找出點什麼來,卻始終徒勞無獲。

他始終不能忘記九天前那兩個小女孩走進血眼的詭異一幕。

“荊兄,又在看血眼,看出什麼了嗎?小心別著了魔!”三清觀的天虛道人望了望血眼,又轉過頭來看向荊雲遊,笑道。這一次四大派係合力,是要借用三清觀的至寶截天尺來製伏血眼的,三清觀在四大派係中的地位自然而然就高了起來。這天虛道人平日裏就未曾瞧得起幾個人,便過來一番譏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