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烈情知無法逃走,索性坐在地上歇息。想到韓倚天落入連環莊機關之中,必讓其受盡種種苦楚,再一刀一刀碎剮而死。幻想種種情景,直是怡然自得,渾然忘了斷臂之痛。正想到惡毒之處,斜眼瞥向土山之上,暗暗咒罵,忽地眼前一黑,一道人影從天躍落,蓬的一聲,坐到沙中。這人罵罵咧咧,拍拍屁股站了起來,卻正是韓倚天。
他貪圖近便,直截了當自沙堡跳下,卻吃虧腳下是沙地,跌了個跟鬥。見武烈神色怪異,臉上不禁一紅,道:“這是我獨創的輕功法門,你看還使得麼?”說話間,卻將左手食中二指搭在他手臂斷骨處微微使力。
武烈大叫一聲,額頭汗水涔涔而下,語聲已帶哭音,連道:“使得,使得,這一門蓋世輕功果然厲害之極,在下看來,比那武當山的梯雲縱亦是毫不遜色。”
韓倚天變色道:“我如此一門輕功,竟隻能與那張三豐老道平起平坐?老武,你太看不起我了。”手指微一用力,武烈又是啊的一聲大叫,汗水黃豆一般粒粒滾落,道:“這門天下第一的輕功,舉世無雙,自然遠遠超過張三豐老道,前無、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韓倚天哈哈大笑,道:“就是這樣罷。”他戲耍了武烈,心中得意,照例抄起武烈,放在肩頭,大步狂奔。這般顛簸,斷骨之處摩擦劇烈,饒是武烈內功深湛、身壯骨堅,亦給折磨得幾度暈厥。到得後來,隻剩低低呻吟的半分力氣,正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韓倚天哪管他死活,沙漠白天日光極強,他每消耗一分力氣,便有一分日光轉化的力量補上,跑發了性來,大吼一聲,運起1000%肌肉力量,腳下登時黃塵滾滾。高空看來,恰似一條黃龍直向東南而去。
正當奔行之間,駝鈴聲響,沙丘之後轉過一匹駱駝,一名青年道人閉目盤膝,端坐雕鞍之上。行進之時,他身形左右搖擺,看似搖搖欲墜,落入他人眼中,自是大為凶險,然而一刻之前他身形似欲墜落,一刻之後卻仍是如此,便如同風浪之中的一葉小舟,隨波逐流,而無覆舟之虞。
若是有武林好手在此,必能看出這是一門極上乘的輕功,自然不是韓倚天胡吹胡擂的“蓋世奇功”可比。
韓倚天卻是不懂,便是知道他多半也不去理會。他身形太快,眼看已衝近那道人,卻是轉彎不及,低呼一聲:“喝!”急縱躍起,跳過道人,一腳踏落,忽然想起早上遭遇,轉手將武烈踏在腳底,在他脊背上輕輕一彈落地。
那道人輕咦一聲,睜開眼睛,待看到武烈時,又是一聲輕咦,道:“這位莫非是武莊主麼?”武烈給韓倚天一踩,吃了滿嘴沙子,勉強抬頭看去,一旦認出來人,臉上神情瞬間化為驚喜,含混不清地道:“道兄救我!”
韓倚天一腳再把他頭踩進沙裏,道:“你他媽活擰歪了,還敢求救?”竭力睜大眼睛瞪去,蓄意向那道人挑釁。那道人凝目打量韓倚天,心道:好一條獰惡漢子!眉宇之間隱現傲氣,麵上不動聲色,淡淡地道:“貧道孤鴻子,施主與武莊主有何恩怨,可否讓一步說話?”
韓倚天一怔,雙眼旋即放出前所未有的光芒,看向他肩膀後露出的一截劍柄,大笑兩聲,道:“那真是好極了。孤鴻子,你武功不是楊逍的對手,這把倚天劍還是讓給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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