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各個地市和省裏都多少有矛盾,要政策傾斜,要項目傾斜,要資金扶植,等等,省裏照顧不過來,不可能平均主義,下麵地市對省裏就有所不滿也是常事,坐在一起議論省裏的政策也不算什麼,沒有省領導會因為哪個地市的一二把手坐在一起說過省裏的壞話,就會真正生氣。
但夏想作為書記,還是要適當控製一些議論省裏是非的言論,而且副廳提名的前後手,雖然他不是幕後主使,但也清楚幕後的所有過程,他也在其中起到了一定的推波助瀾的作用,因此就更有必要製止章國偉的不滿。
“國偉,省裏的決定肯定有省裏的考慮,我們不滿意也沒有辦法,上級領導的出發點是大局利益,不會隻照顧我們的想法,就不要說沒用的話了。”夏想語氣平和,讓章國偉看不透他在此事之上的立場。
其實一開始孫省長想擠掉的是張光輝,因為張光輝沒什麼後台,擠掉他,不容易讓人說閑話。但事有湊巧,範進不知何故在上會前前來打探夏想的口風,而且也透露出張光輝並不合適的意思,夏想就知道,範進選擇了向孫省長站隊。
夏想並不想拿下張光輝,但話又說回來,他對王長遠的印象也是一般,因為在王長遠主持財政局工作期間,秦唐的許多財政撥款都由章國偉一言而決,有時該照顧的沒有照顧到,不該照顧的,卻屢屢照顧,弄得許多好單位富可流油,一些差單位連一些辦公桌椅都自己修補才能使用。
好與差,全在和章國偉、王長遠關係遠近而定。
幸好還有一點,王長遠對教育經費的撥款還算爽快,很少卡,才讓夏想對他多少有了一點好的觀感。
但綜合比較下來,讓張光輝上,還是更符合他的用人之道。張光輝工作勤懇,為人老實,屬於最踏實肯幹的類型,他能提拔上去,也為許多埋頭苦幹的基層幹部樹立了典型。
範進的表態,恐怕也有孫省長的暗示在內,夏想就順著他的話向下說了幾句,然後又話題一轉,說到了孫省長也非常關心秦唐的副廳人選提名,前天晚上還特意打來電話過問了此事。特意強調了晚上的時間,就是要讓範進產生誤判,認為孫省長和他之間的關係非同一般。
夏想的計策奏效了,範進果然誤以為夏想更領會孫省長的意圖,就不免多說了幾句。
說著說著,夏想忽然說了一句:“其實長遠同誌對財政工作很有心得,他以前還發表過一些如何做好財政工作的文章,聽說很受省財政廳的賞識?長遠同誌算是一個學者型的領導,能繼續在財政係統工作,才更能發揮他的個人才能。”
範進就以為夏想的話是孫省長的意思,是想排擠掉王長遠而不是張光輝,從夏想辦公室回來,他就打出了幾個電話,最後就布置好了前後手。
結果事情就演變成了常委會上的情形。
夏想並不知道範進有沒有親自向孫習民彙報工作,總之最後一係列的動作表明,孫習民對於拿掉王長遠還是張光輝,並沒有傾向,隻要拿掉一人為他的提名騰出位置即可。至於最後孫省長如何讓省委組織部定下肖貴波的提名,就不是夏想所要操心的問題了,他隻需要居中輕巧地將球一帶,讓範進去射門就可以了。
拿下王長遠,讓位肖貴波,有一舉兩得的好處,一是賣了孫習民一個人情,沒有得罪堂堂的省長。二是讓章國偉一腳踩空,摔了一個大大的跟頭。
不讓章國偉摔個跟頭,夏想難消心頭之恨,因為他心裏清楚,牛林廣的挑釁,周鳴宏的挑戰,都有章國偉的影子在內。章國偉最難以對付之處在於,他始終躲在幕後,遙控別人,從不出麵,他總是要保持光輝的正麵形象,最是讓人防不勝防。
甚至連小葵事件的背後,說不定也有章國偉的謀算在內。因為馬勻是劉傑暉的女婿,據說馬勻也和章國偉私交甚厚,聽章國偉的話更甚於劉傑暉。
夏想更清楚的是,章國偉在市委利用周鳴宏、鼓動範進,再加上掌控了組織部,三管齊下正麵對他形成有效的牽製,在背後,操縱牛林廣、利用諸葛霸道,再拿呂振洋當馬前卒,對他帶來側麵的擠壓,所想達到的效果就是從正反兩麵讓他在秦唐無法立足!
夏想不出手還擊,難道還要坐以待斃?拿下王長遠隻是第一步,第二步,他還有更大的驚喜要送給章國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