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想兩天來一直住在吳家,盡管老古也請他過去住,他婉言謝絕了老人家的好意。
留在吳家,是為了近距離觀看一場大戲,也是為了遙控指揮一出大戲,是為了最後的決戰時刻。
還是住在吳家方便許多,可以和連若菡隨時聯絡,可以用龐大的經濟實力影響政局,還可以隨時和吳才洋見麵,對最後的局勢進行積極而有效的推動。
政治局擴大會議是一次至關重要的重大會議,不僅會對當前的政局產生深遠的影響,甚至對國內未來十幾年的局勢,埋下伏筆。
因為十幾年來,還沒有過空缺政治局委員遞補的先例,而在總書記即將任滿的時候,不但破例,還鄭重提名被稱為隔代接班人的古秋實,個中意味不言而明,成敗,將會奠定總書記的曆史地位。
各方力量,都準備了最後一搏,不到最後一刻,誰也不會棄棋認輸。更何況,都自認還有底牌在手。
雖然夏想成功地一路煙塵滾滾入京而來,但在大人物的眼中,不過是一出戲罷了,戲長戲短,戲深戲淺,都不要緊,要緊的是,權力還在,威望還在,發言權還在,所以任由夏想這個小家夥也好小人家也好,隨便折騰,不管折騰出什麼花樣,在一些人眼中,他終究還是小人物。
甚至在他們眼中,湘江之上的一朵浪花,躍出了水麵,還會再落回湘江,不會激起任何風浪。
但大人物也總有看走眼的時候,或許是在高位久了,認為一切都在掌控之中,卻忽視了鐵定的曆史規律——物極必反,盛極必衰,權力如此,人生如此,萬事萬物概莫如此。
大人物有大人物的自信,小人物有小人物的計謀,京城兩天,掩映在各方力量頻繁互動之下的是,夏想也和許多人或麵談或電話,準備最後的奮力一躍。
最先見麵的人是邱仁禮。
兩天前,邱仁禮在放下夏想的電話之後,才真正猜到了夏想的心思。其實夏想不是踢皮球給他,不過是借他之手,將難題或說是禮物交到總書記手中。他隻是兼任了齊省軍區黨委第一書記,卻不是魯市軍區的黨委書記,夏想不是不清楚其中的環節,而是故意為之。
因為肯定有人告訴了夏想,邱家在軍方唯一的力量就在魯市軍區。
夏想踢來的不僅僅是一個皮球,也是一次機遇,所以邱仁禮隻是假裝為難,隨後就爽快地答應了。
在通過某個渠道通知了魯市軍區之後——不出邱仁禮所料,早有京城方麵的命令傳到了魯市軍區,指令魯市軍區接受豫省軍區一幹人等,然後等候進一步的指示——邱仁禮就知道,機會來了,必須及時抓住,否則不但對不起夏想的用心,也顯得邱家不夠心明眼亮。
邱仁禮就當即決定立刻進京。
一進京,就迅速和該見的人物麵談之後,邱仁禮得知夏想住在吳家,就親自登門拜訪。
以邱仁禮省委書記之尊,親自來見夏想,自然算是降貴紆尊,但如果換一個說法,他是來吳家作客,就不顯得他的身份有多尊貴了。
邱仁禮並不多想禮節,他和夏想認識已久,雖然中間有過矛盾,但眼下夏想和家族勢力關係愈加密切,和邱家也沒有利益衝突,他又得了總書記的賞識,邱家自然樂得送一個順水人情。
況且夏想主動送禮給他,他必須親自出麵答謝才顯得鄭重。
來到吳家,自然要拜會吳老爺子。簡單地問候過後,邱仁禮就和夏想來到院中的樹蔭之下,座談。
“剛開始我還以為你送來一個帶刺的皮球,後來一想,你送來的是榴蓮。”邱仁禮的比喻很形象,榴蓮有刺,但果實甜美。
他一臉淳厚的笑容,渾然看不出他當年擔任國安部長時的官威。
“邱書記當時肯定埋怨我了,罵我滑頭,非給你添亂,是不是?”夏想就惡趣味地調侃了一句。
“你算說對了。”邱仁禮不賴帳,直接承認,“很正常的想法,軍中事務,一般不能碰,一碰就紮手,我和你又沒有那麼深厚的交情,怎麼會想到你送的不是金虎是榴蓮?後來就又想通了,就又罵了你一句……”
邱仁禮的性格中,還是有直來直去的一麵。
夏想知道他說的金虎是金虎仙人球,可不紮人得很,就笑了:“邱書記身為領導和長輩,罵我誇我,在我看來都是愛護我。”
“哈哈……”邱仁禮哈哈大笑,“怪不得緒峰一直認為你比他強,別說,你這一張嘴就比他強了不知多少倍。”
笑完之後,邱仁禮又收斂了笑容:“說吧,你的禮物我收下了,也承情了,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盡管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