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京城隻停留了一天的周鴻基,正微閉雙眼,坐在直奔機場的汽車之上,思考接下來的手段是該溫和一些……還是再激進一些?
回京一趟,見了該見的一麵,談了該談的話,就讓他今後對齊省之路應該怎麼走,更堅定了信心。
快到機場的時候,手機突然響了。
拿起一看,心中先是一愣,是夏想。夏想親自打來電話,難道是齊省出什麼事情了?
周鴻基忙接聽了電話:“夏書記,我馬上上飛機,怎麼了,魯市有事?”
周鴻基果然有足夠的政治敏感度,直接就猜中了,夏想就直話直說:“出了點小狀況,陳秋棟在看守所自殺身亡。”
“自殺?”周鴻基心想好嘛,齊省的幹部個個忠良,廉恥禮義之心讓他們前仆後繼地自殺,要真有自殺的廉恥,當初貪汙受賄的時候,也不會數錢數到手抽筋了,又一想,明白了什麼,一驚,“開始了?”
“有可能!”周鴻基問得莫名其妙,夏想的回複也是沒頭沒腦,“就等周書記回來了。”
“兩三個小時就到魯市了。”周鴻基想了一想,又說,“我給穆正一打一個電話。”
“好。”夏想回答得十分幹脆,“飛機上兩個小時的時間,周書記不寂寞了。”
周鴻基嗬嗬一笑:“有數了,有數了。”
一番山高雲深的對話之後,夏想放下電話,心想,接下來,就看周鴻基的動作了。
陳秋棟之死,既出乎意外,又在情理之中。當然,如果非要追究其中的內在聯係的話,總理對齊省的失敗的視察,周鴻基的悍然出手,是導致陳秋棟死亡的直接原因。
誘因就很多了,比如陳秋棟死有餘辜,再比如有許多人都想他死,等等,但沒有等到陳秋棟在關鍵時刻對何江海背後一刀的利用價值,他就被何江海及時榨取了全部剩餘價值,夏想就不免感慨,和何江海相比,他始終做不到眼睛不眨一下的心狠手辣。
誰也不能說人就一定是何江海指使殺死的,但誰都清楚陳秋棟一死,何江海受益最大,按照最大受益者就是最大嫌疑人的推論,省委大院風聲四起,都在議論陳秋棟之死,會對更加複雜的齊省局勢,帶來怎樣的正麵或負麵的影響?
都明白的一點是,其實別看何江海是本土勢力的代表人物,但他已經被困了,而總理的視察工作沒有達到預期效果,何江海想借總理的東風突圍的願望落空,他急了。
困獸猶鬥,陳秋棟,就是最佳的突破口!
不少人暗自喟歎,關鍵時刻,即使是小舅子也是被用來出賣的,可惜了陳秋棟一個人渣,白白犧牲了一個水靈靈的姐姐。
也有人認為,人固有一死,或輕於鴻毛,或重於泰山,陳秋棟與其在獄中當一顆定時炸彈,不如早日歸天,就算他的死其實也是輕如雞毛,好歹雞毛落在了何江海手中,也要拿著雞毛當令箭,當成突圍和破局的救命稻草。
目前的齊省局勢,基本上分成了兩大派。其一,是以邱仁禮為首的爭權派,其核心人物包括夏想、夏力、李丁山,外圍人物則有周鴻基和秦侃。
周鴻基雖然暫時和夏想有聯手的傾向,但他的立場不會一成不變,算是一個不安定因素。同樣,秦侃的立場也不是十分堅定,而且他所追求或想要達到的目標是什麼,一直讓人感覺諱莫如深。
不清楚他所圖的是什麼,和他合作的時候,所有人都會保留戒心,並且不會對他深信。因此,秦侃也是一個不安分的因素。
其二,是以何江海為主的保權派,或者說,以孫習民為主也可以,因為孫何之間,似乎並沒有最終確立誰主誰輔的關鍵問題,就在形勢所迫之下,倉促地聯手了,其核心人物包括組織部長廖得益、魯市市委書記袁旭強,以及數量龐大隱藏至深的中層幹部。
相比邱仁禮一派,何江海一派的人員構成就相對簡單多了,大部分是齊省本土勢力,隻有孫習民一人是外來者,因此就顯得他形影相吊。但話又說回來,在政治上,以地域劃分勢力範圍是一大特色,但又不能完全以地域劃分遠近,畢竟擔任了國家領導人之後,胸懷必然要開闊許多,要天下為公。
況且如果非要細究的話,半島幫的內部也不是鐵板一塊,至少廖得益就有牆頭草的潛質,並非事事跟隨何江海的腳步。
如今兩大派係已成完全對立之勢,在圍繞五嶽問題、達才集團項目以及隨即下一步的大範圍的人事調整,矛盾將更加尖銳和突出,並且將會有一次強硬的交手!
不管是本地的中層幹部,還是外來的省委工作人員,都在拭目以待,心想多少年無法撼動的半島幫,能否承受得起即將到來的狂風暴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