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真要追根溯源的話,還應該感謝何江海才對。
因為何江海在齊省盤踞多年,布局之深,無人可以與之相比,但陰錯陽差之下,在形勢逼迫之下,何江海精心布局或是長遠埋下的棋子,或被周鴻基拔除,或被邱仁禮策反,或……被夏想順手牽羊,為他所用。
最高明的策略不是將對方的布局破壞,而是將計就計,將對方的計劃全盤接受,為我所用。夏想就得益於此,在挽救了宮小菁的性命的同時,也將宮小菁通過不正當途徑得到的齊省本土勢力的中堅力量的隱私,毫不猶豫地笑納了。
所以,當夏想在得知三名債務人的身份時,隻通過李童向他們隱晦地傳遞了一個足以讓他們吃得下但消化不了的消息之後,他們就迫不及待地現身了。
隨後的事情就容易多了,夏想沒再提到任何可以危及他們現有地位的隱晦的話題,隻是委婉地向他們表示,希望他們本著為省委省政府分憂解難的出發點,解決扯皮多年的債權糾紛,省委省政府對任何一個為國為民的企業都會不遺餘力的支持和愛護。
夏想深諳軟硬兼施之道,他和高明如衙內一樣的奸商打交道都遊刃有餘,何況是幾名自恃有後台撐腰的中小企業主?或許在別人眼中,他們狡猾如蛇,難以對付,刁鑽並且圓滑,但在夏想眼中,他們和官商結合的衙內相比,和黑白通吃的哦呢陳相比,還是差距不小。
因此,在掌控了他們的把柄的前提之下,還不能將他們玩弄於股掌之間,夏想就會認為自己太失敗了。
夏想是一個吃水不忘挖井人的好人,所以,他還是要感謝何江海一下,因為宮小菁是何江海的珍藏,隻可惜,何江海最後人財兩空,卻讓他白撿了一個天大的便宜。
真要再深入一說的話,其實夏想手中握有兩把利劍……
不過,不到關鍵時候,他不能亮劍。同時,利用宮小菁將三名債務人擺平的內情,也不能透露,即使是付先先也不行。
正要解釋幾句的時候——相信哄過付先先也容易,她並不是十分關心齊省的局勢——還沒開口,電話卻響了。
看看時間,已經晚上十點多了,這麼晚了,誰會打來電話?
竟然是劉一琳。
“夏書記,這麼晚打擾你,實在不好意思。不過也是事情很突然……”劉一琳就是不徐不疾的性格,她嘴上說得十分緊急,語氣之中卻沒有流露出一絲緊急的意思,“崔書記想請你明早過去談談,因為他中午要回京城了。”
確實讓夏想吃了一驚,因為他以為崔百姓至少還要再呆上一周時間,就算不等齊省塵埃落定,也要看到戲劇差不多到了高潮的時候才離去,怎麼突然就要回京了?
對了,應該是風向變了,針對何江海的處分快要出台了。
何江海的處分大小,關乎著反對一係和平民一係誰勝誰負的關鍵。如果何江海到辭職為止,就證明反對一係全麵認輸,就此放手。
隻不過倒退到戰端以前,何江海安然退下,或許兩軍對戰就能鳴金收兵,但現在……就算何江海想收手,恐怕也控製不了局勢了。
因為還有一個半路殺出的程咬金——秦侃。
況且現在孫習民被弄得灰頭土臉,周鴻基更是被弄得狼狽不堪,名聲掃地,再加上衙內傷未好氣未消,反對一係真能善罷幹休?
那崔百姓緊急回京,所為何事?
難道是……夏想忽然靈光一閃,想起了某個環節。
“好,請轉告崔書記,我一早就過去。”夏想很幹脆地就答複了劉一琳。
劉一琳說道:“好的,我會轉告。”又一停頓,她又多說了一句,“夏書記早點睡,不要太操勞了,要愛惜身體。”
劉一琳似乎話裏有話,在影射夏想什麼,其實說來夏想和付先先在一起,絕對保密,劉一琳不可能知道,她或許隻是出於一個女人的敏感和直覺,而隨口一說罷了。
夏想才不會多想她的心思,輕笑一聲就掛斷了電話。
然後才想起付先先怎麼沒有動靜了,回頭一看,啞然失笑,原來付先先不知何時又回到了床上,很不淑女地仰麵朝天地睡著了。
第二天一早,夏想就直奔崔百姓的病房而去。
到了病房才發現,崔百姓已經穿好了衣服,收拾好了東西,正在隨時準備啟程。
夏想一到,崔百姓揮退了旁人,親自關緊了房門,直接說道:“夏書記,我緊急回京一趟,臨走之前,有必要和你說幾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