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僅僅是中央辦公廳的工作人員前來接機,穀昌也不會吃驚,甚至是當他看到明得謀親自現身機場時,也隻不過是微微震驚。但當他的目光越過明得謀一行,落在了遠處正在逼近的另一波接機隊伍時,才感到一陣陣的心寒。
前所未有的陣勢,前所未有的盛況!
正是因為迎接夏想、陳皓天一行的隊伍超乎想象,穀昌對於身為軍委委員的王任久親自前來接機,心中全無半分喜悅之感,本該是受寵若驚的禮遇,他卻隻是心中強烈的不安。
穀昌下機之後,就有醫護人員迅速接走了吳曉陽,設施一流的專用救護車將吳曉陽轉移之後,王任久才和穀昌說了幾句什麼,二人聯訣來到陳皓天和夏想的專機之前。
作為軍委委員,王任久在軍委之中排名十分靠前,是軍委之中的實力派人物,執掌總政治部大權。解放軍四總之中排名第二的總政治部,其影響力和權力僅次於總參謀部,是一等一的實權部門。
王任久身為軍委之中排名前七的要員,親臨機場為一名總政治部副主任接機,不合規矩,但在不合規矩之外,自然是用心深遠的非常之舉。
接的不是穀昌,而是夏想。
嶺南省委的專機艙門打開之後,陳皓天為首,古秋實居後,再後是季長幸,三人緩步走下。
見到王任久第一眼時,陳皓天心中冷笑一聲,卻臉色平靜,來到王任久麵前,主動伸手過去:“王主任。”
王任久接過了陳皓天的手:“陳書記,一路辛苦了。我特意來向陳書記了解一下羊城軍區部分官兵到醫院出事的經過,不知陳書記有沒有時間和軍委交流一下。”
不說聚眾鬧事,隻是含糊其詞地說是出事,就意味深長了。出事一說,是可進可退的表述。
“沒時間。”陳皓天對王任久公事公辦的邀請之下掩藏的殺機了然於胸,才懶得和他交流什麼,一口回絕,“我要先向總書記彙報工作。”
言外之意,他隻需要向總書記負責,不必向軍委解釋什麼。
“很遺憾。”王任久淡淡地答了一句,“那麼軍委方麵是不是可以接走夏想同誌?”
其實接走夏想,才是王任久此來機場的真正用意。軍委由他出麵,還真不夠資格請動陳皓天,再說軍委也不夠級別請動一名政治局委員去解釋說明什麼事情,盡管陳皓天做出了驚天之舉,令軍委高層大為震驚加震怒。
想要問責陳皓天,隻能通過中央政治局常委會,其他權力機構,無權對陳皓天有任何製約。
陳皓天淡淡一笑:“王主任,從羊城到京城,軍委這麼迫不及待想讓夏想到軍委配合調查,真是熱情得很。”
王任久對陳皓天的冷嘲熱諷不以為意,隻是繼續說道:“主使凶手刺殺中將,事關重大,軍委開會研究之後,已經正式向中央提交了抗議,如果夏想同誌不配合調查,軍委方麵出於穩定軍心的需要,有必要采取必要的措施……”
采取什麼必要的措施,以王任久的級別,不必說得清楚,而且在陳皓天麵前,他也不用說出威脅的話語。一是他不夠資格,二是都是聰明人,點到為止。
其實王任久的話裏話外,還有影射陳皓天在羊城一舉扣押幾十名軍官之事。
陳皓天輕輕擺了擺手:“軍方的事務,我不便過問。我隻做好自己的分內之事就可以了,夏想同誌現在傷勢未愈,需要靜養。他來京城的主要目的也是養傷來了。”
王任久本來一直心平氣和地和陳皓天對話,不想陳皓天不但態度冷淡,還避重就輕,將夏想進京當成了休假療養,簡直是對他興師動眾前來機場接機的蔑視。
“陳書記,我以為夏想進京是向軍委說明情況,真沒想到,他還悠閑自在,有心情有時間進京休養,也不怕京城也有軍人吵鬧?”王任久的話含沙射影,終於流露出了威脅之意。
“王主任,如果夏想到了中南海休養還有軍人吵鬧,我這個中辦主任就當得太不稱職了。”明得謀的聲音驀然在王任久身後響起。
王任久其實早就發現了明得謀的車隊,不過一直假裝沒有注意到罷了。有陳皓天和古為實在,明得謀按照級別還要靠後。
不想明得謀一句話說出,也是暗藏咄咄逼人的氣勢,王任久就明白,明得謀是奉旨前來。
王任久微一思忖,形勢比人強,軍委再大,大不過中南海,就隻能後退一步了:“明主任說笑了,我隻是在征求一下陳書記的意見,既然夏想同誌現在身體不適合到軍委說明情況,就等夏想同誌的身體休養好了再說。不過,總要有一個大概期限,我好回去交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