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鈴聲在臥室爆響,丁雨薇一個機靈站起來,光著腳跑臥室裏從床頭邊搶起手機,手機上閃爍著鍾岩的名字,她臉色乍變,掩緊房門,慌亂間摁下接聽,話筒裏隻有信號的嗡嗡聲,聽不到任何聲音。她壓低聲音哽咽著問,“鍾岩,是你麼?你好了嗎?我知道是你,我知道你恨我,可你要好起來?對不起,是他回來了,先掛了?丁雨薇頭仰在門上,閉上眼收線,她咬緊嘴唇,鼻梗處一酸,淚就灑了一臉。她胡亂地抹掉淚水,輕手輕腳走到梳妝台前,整理了下自己的頭發,用紙巾擦了下眼睛,平靜了下自己,這才去拉開門去了衛生間。
亞飛還在泡腳,看到丁雨薇進來,衝她呶呶嘴示意她坐下,把她的腳摁自己的腳麵上,低著頭,說,“鞋子都不穿?這麼涼?沒吵醒孩子吧?”丁雨薇身子微顫著把手指插進亞飛的發間,低低地說,“沒……打錯電話的……接起來了,沒聲音……掛了”。
亞飛隻是看了她一眼,沒接下文,他的頭抵在丁雨薇的胸口,她輕輕攬過他,柔情地撫摸著他的頭發。她是他的妻,她又怎能不了解他的感觸,他不說他不問並不代表他沒有感覺,他對她的心讓她汗顏,讓她無言以對。過了好久,亞飛抬起頭來,深深地凝視著丁雨薇,她咬了咬嘴唇輕喚了聲,“老公?我?”
“好了,穿上鞋子?”他幫她擦幹淨腳,給她拿過拖鞋。
丁雨薇穿上鞋子站起來,看到亞飛彎腰在幫她洗襪子,她心裏軟軟的地酸,淚就蒙住了眼睛,她慢慢蹲下去,從後麵摟住了亞飛,臉貼在他寬寬的脊背上,淚一點點濡濕了亞飛的毛衣。丁雨薇心裏曾經有過一萬個假如,假如自己離開了亞飛,假如她真的能拋開一切和鍾岩在一起,她心裏會舍得下亞飛嗎?舍得下依依嗎?亞飛沒有錯,依依也沒錯,錯的是她,是她離開婚姻的軌道太久了。為什麼一想到這些,丁雨薇的心會痛,如果她對亞飛沒有感情,沒有依戀,她完全可以一腳蹬掉婚姻的堡壘,重建新家園去,估計那樣,丁雨薇會一生一世一輩子都生活在廢墟上永世不得翻身。這是一個可以陪伴她終生的男人,她有什麼理由不去珍惜他?
現在這一切假如都不存在了,不是因為鍾岩善變,是因為楊曉明的出現失之東隅,收之桑榆,這個世界是公平的,不管是怎樣一份感情,每一份感情都有它的無奈。是花總要結果,可丁雨薇和鍾岩的感情不是花,是苦藤上結的苦瓜。那其中澀澀苦苦的味道,不是當事人又怎能知道。
亞飛放下手中的襪子,甩下手上的水,扶起丁雨薇把她拉到胸前來。“小薇,怎麼了?怎麼哭了?”丁雨薇掙紮著摟著亞飛的腰,把臉埋在他衣服裏,揉搓了他一胸的淚水。他抱她抱懷裏,喃喃著,“傻女孩兒,你什麼時候才能長大啊?”
鍾岩終於出院了,長這麼大第一次在醫院耗費了近半月的時光,收拾東西走人時,有一種刑滿釋放的感覺。楊曉明和隊裏的哥們一起來接他,他硬是當眾沒給楊曉明臉看,上了另一個哥兒的車。他一萬個不想看到楊曉明原因不是厭惡楊曉明,也不是恨楊曉明而是看到楊曉明就想起丁雨薇。看到楊曉明他就感覺自己抬不起頭來,所有的驕傲所在的自負所有的霸氣都被自己朝夕相處的兄弟給擊成齏粉。他總得給自己武裝一份自尊。
鍾岩是個死要麵子活受罪的人,丁雨薇和楊曉明的背叛讓他再一次輸了男兒的自尊。當他再一次翻出丁雨薇的手機號的時候,他不得不承認自己在感情的戲裏,他是最拙劣的主角,他演技太差。有些人,某些事,些許經曆,幾多情感…一如既往。這是他最大的悲哀。一個人,究竟得有多堅強,才敢念念不忘?不把一顆心搓搓得千瘡百孔,那就不是投入地愛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