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曉明,你說啊?告訴我,然後呢?然後……鍾岩?”丁雨薇腦海中白光一閃,瞬間被雷霹了一樣,全身木木的,眼前發黑,臉色慘白,她抓著楊曉明的胳膊用力地搖晃著,“鍾岩,受傷了?對不對?重不重?那晚,在超市,三天了?鍾岩?……他怎麼樣了?”丁雨薇用力地搖晃著楊曉明,“是他讓你來叫我的嗎?是不是?是不是啊?你倒是說話啊,曉明,我求求你了?”
楊曉明任由丁雨薇撕扯著,搖晃著有淚從他的眼角滑落。歹徒那顆子彈本來是射向楊曉明的,千鈞一發的時刻,鍾岩的身軀騰空而起,呼嘯而至的子彈,穿過鍾岩的右胸,鮮血噴湧而出,當時,鍾岩的身體一個踉蹌就歪倒在地上了。楊曉明的眼前一片刺眼的紅色……楊曉明的眼淚再次洶湧流淌。他的心在沉默中支離著,支離著……因為丁雨薇的存在,幾何時,楊曉明已經疏遠了鍾岩,記不清有多久沒有和鍾岩一起吃過飯,一起喝過酒,卻依然記得有他照顧的日子。即便是最近的日子,鍾岩在隊裏沒有給過楊曉明一個好臉色,除了工作,鍾岩甚至都不願意和他多說一句話……
有時,在走廊或車庫邊相遇,甚至連個招呼都不打,擦肩而過時他們猶如素昧平生的陌路人。而在最危險的時候,奮不顧身為他擋住子彈的,恰好是已經叫囂著和他分道揚鑣的兄弟。
丁雨薇臉色煞白煞白,渾身顫抖著,不用再細問的,看楊曉明的反應就明白了。她在心底祈求上天放過癡情的人,怕發生的永遠別發生。可是,這一次,天會隨人願麼?
從電梯上出來時丁雨薇隻感覺腿肚子發軟,那次重逢時鍾岩的話是那樣突兀地回響在耳邊,“以後,再不會無緣無故地神秘消失,就是我要消失,就是我忽然死掉,也會讓楊曉明帶給你消息的……”丁雨薇的手顫抖得有些發麻,手指有伸不直的感覺,她瞥一眼楊曉明,又緊跟了兩步,穿過病房長長的走廊,天很早,還沒有查房,走廊裏有洗刷的人擦肩而過,丁雨薇一直跟著楊曉明到了病房的最西頭,玻璃門上大紅字體的靜字映入眼簾,靜字下麵是大紅色的字母,ICU——重症監護室。丁雨薇咬咬嘴唇,有些機械地停住了腳步,一群那麼熟悉的麵孔映入她的眼簾,鍾岩的父母,鍾瑩,還有那個快嘴的小媚,齊刷刷坐在病房外的連椅上,丁雨薇的身體搖晃了兩下,她扶住了牆邊的暖氣片管子,楊曉明在和鍾岩的父親低語著,“叔叔,她來了?”
鍾岩的父親,看到丁雨薇時,高大的身體也顫抖了幾下,這位六十多歲的老人,憔悴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他從椅子上站起來,迎上丁雨薇,顫聲叫了聲,“孩子?”
“叔叔?”丁雨薇忙上前兩步,她望著鍾岩的父親,驚怔地站住了。上次在咖啡管時那位神采奕奕的老人,頭發白了一半兒,眼眸裏閃著痛楚和焦灼,看到丁雨薇時他的眼裏竟然溢滿了期待,溢滿了淚花。
鍾岩的母親騰了下從椅子上站起來,一頭向楊曉明撞去,“楊曉明,你還我兒子?還我兒子?岩兒他心裏苦啊,為了你這個沒良心的,他才傷成了這個樣子,楊曉明,為什麼受傷的人不是你,是我的兒子啊?”鍾母傷心欲絕的哭聲在走廊裏爆響,楊曉明被鍾母逼到了牆根,他靠牆站著一動不動任由鍾母抓著捶打著,兩行長淚劃過他蒼白的臉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