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謙一開始見書生坐下,還以為他要拒絕自己,不想幾句話過後卻又衝著自己端起酒杯,不禁大喜過望,便給書生倒了滿滿的一杯酒:“來來來,我們滿飲此杯!”言罷他便已把手中的酒壺舉起,學著書生之前喝酒的模樣,將壺中剩下的忘情酒全都倒入嘴中,喝了個一幹二淨。 WwWCOM
那書生見了,心中歡喜,便將杯中酒飲盡,又隨手拿起桌上的一壺酒給華謙倒了一杯道:“我也來敬你一杯!”
華謙欣喜地將喝下杯中之酒,隻覺得這書生的酒寡淡無味,還微微地有些酸,便問道:“兄台這是什麼酒?味道怎地如此奇怪?”
那書生見華謙眉頭緊鎖,神色尷尬,便舉起酒壺喝了一大口。誰料那酒水剛入口,便被他盡數吐了出來:“呸呸呸,好個易水閣,竟敢拿摻水的劣酒消遣我!”華謙從未喝過這等劣酒,隻覺得口中滋味極不好受,心中有氣,便大喊道:“來人啊,來人啊!”
一名夥計走了過來,向華謙施禮道:“公子有什麼要吩咐的?”
“哼哼,有什麼要吩咐的?”華謙將書生手中的酒壺一把奪了過來,舉到夥計麵前道:“你聞聞,你聞聞,這是酒嗎?你們易水閣怎麼可以這樣糊弄人?”
那夥計將酒壺接了過來,瞧了瞧華謙和那落魄書生,便向華謙賠笑道:“公子莫要生氣,且容人問一句,這酒可是公子買的?”
華謙搖了搖頭道:“那倒不是,這酒是這位……是這位……”他忽然想起這書生還未提及自己的名字,便向書生問道:“敢問兄台尊姓大名?”
那書生一拱手道:“慚愧,竟忘了向華兄通報姓名,真是罪過。生姓全,名成空,河北滄州人士。”
華謙默念著書生的名字,心道:“全成空,好怪的名字。”他轉向易水閣的夥計接著道:“酒是這位全兄的,你怎麼能把這種摻了水的酸酒賣給他呢?”
夥計輕蔑地看著全成空,笑道:“嗬嗬,賣他酒喝?那你問問這位全公子,他身上還有銀子沒有?給他這種劣酒喝,已經算是對他客氣啦!”
華謙驚詫地看著全成空,卻見他別過頭去不正眼瞧自己,心知這夥計所言恐怕不假,但還是有些將信將疑,便問向全成空道:“全兄,他的是真的?”
全成空見那夥計已得很明白了,這華謙還要再問上一句,心中甚是難堪,低聲答道:“不瞞華兄,我確實已經身無分文了。”
原來全成空在易水閣裏已經喝了三三夜,身上的銀兩早就用光。夥計們見他沒錢了還賴著不走大吵大鬧地討酒喝,便想趕他出門。不想上去攆全成空走的人,都被他打得鼻青臉腫而回,也就沒人敢再上去趕他走了。
為了讓全成空能夠在大堂裏安分些,別砸壞了大堂中桌椅擺設,幾個夥計隻好讓他在角落裏坐著,又給他上了些摻水的劣酒敷衍了事。
幸虧全成空的舌頭早已喝得麻,根本分辨不出壺中的酒究竟是好是劣,所以就算他已經灌了一肚子的酸酒,也沒覺得哪裏不妥。若不是方才華謙提著忘情酒來敬他,讓他喝出了差別,恐怕還一直以為自己是在喝著上等的美酒呢!
華謙看著夥計得意的神色,心中甚是嫌惡,便從懷裏掏出一片金葉子拍在桌上道:“這位全公子的酒錢,我來付!”
那全成空想到華謙端過來的是忘情酒,而自己竟用酸酒來回敬華謙,心裏早就過意不去。但是那連自己都沒咽下的酸酒,華謙卻能一口咽下,全成空不禁在心中佩服起華謙的為人來。此刻他見華謙要給自己付酒錢,那是什麼也不願接受了,否則此事日後傳了出去,他全成空該如何做人?於是便推辭道:“華兄,我已在這裏飲了三三夜的酒,早已喝得足夠了,也該走了,這金葉子還請你收回。”
華謙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問道:“什麼,你你要走了?我還想和你痛痛快快地喝一場呢!”全成空笑著道:“感謝華兄美意,全某心領了。他日若是有緣,你我二人再相約大醉一場如何?”華謙將金葉子拈在手裏道:“好吧,那這個送你好了。”全成空拱手施禮道:“華兄如此重禮,成空萬萬不敢領受,還請華兄收回。華兄如此慷慨仁厚,成空能與你結為朋友,真是人生一大幸事,他日若有用得到成空的地方,華兄盡管吩咐,我必當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華謙見全成空去意已決,略感失望,悵然道:“那你走吧,我就住在城外的華府別院,你若有空來找我喝酒也成,我幾乎每都在家。”全成空猛醒道:“原來閣下便是武林四公子之一的大名府華謙,今日得識華公子,實屬三生有幸。隻可惜成空還有要事在身,不便在此久留,還請華公子恕罪。”華謙搖搖頭道:“你有事就先走,我又不怪你,反正你已知道我的住處,隨時都可以來找我喝酒。”
全成空見眼前這位華府的公子毫無架子,平易近人得很,心中對他的欽佩便又增添了幾分,但一想到自己在此地的心願已了,已無理由再在易水閣逗留,便向華謙道:“告辭了!”然後就三步並作兩步地離開了易水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