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這突如其來的一幕,莫問天也有些懵了,眼前這個少年與自己年紀差不多大,也就十五六歲的樣子,臉上卻透著與年紀不符的堅毅,屈身一跪的決然沒有絲毫猶豫。
“這……這……”
莫問天哪裏想到過這番情況,一時之間也忘記伸手將那少年扶起來,倒是一旁虎背熊腰的白嬸兒反應最快,三步並作兩步就來到莫問天身前,一伸手,就將少年的身體提溜起來。
“俺這娃兒就知道一天到晚咋咋呼呼的,小大人您別見怪啊,行了,還愣著幹什麼,趕緊去把柴禾收拾起來!”
白嬸兒一邊尷尬地朝莫問天表達著歉意,一邊結結實實地給了少年一個爆栗,少年眼見莫問天也沒什麼表示,最終還是拗不過白嬸兒,隻好垂頭喪氣地蹲在地上撿拾起荊棘條來,一麵還默不甘心地朝莫問天身上瞟。
“白嬸,這是……?”
聽到莫問天的詢問,白嬸兒將目光重新投向了正一臉委屈的少年身上,剛才那凶神惡煞的勁兒一下子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滿臉的笑意。
“嘿,這是俺家娃兒,叫白戰,小家夥能吃苦,肯幹活兒,將來啊,肯定比他那死老爹有出息!”
說到自家兒子,白嬸兒一臉自豪,如今白嬸兒一家就她跟白戰兩人相依為命,白戰的父親死得早,全靠白嬸兒一人將白戰拉扯大,這些年孤兒寡母也受了不少罪,如今白戰慢慢長大,能幫著分擔一些勞力了,白嬸兒可就盼著白戰有出息的那一天呢。
聽到白嬸的解釋,莫問天心中還是有些感慨,要知道,莫問天醒來的時候天才蒙蒙亮,按照前世的時間來說,因為夏日天亮得比較早,也就不到五點多鍾的樣子。
可是在莫問天起床的時候,可沒見到白戰出門,等莫問天練了一刻鍾刀法後,白戰甚至已經砍了滿滿一擔柴回來了,即便上一世為乞的莫雲也沒這麼刻苦過,果然是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啊。
直到在吃早飯的時候,莫問天才真正明白了這個叫做白戰的少年,到底有多麼能吃苦。
早飯雖然談不上豐盛,但白嬸兒的好手藝還是讓莫問天狼吞虎咽了一陣,隻是在白戰那毫不掩飾的崇拜目光之下,莫問天始終還是有些尷尬,隻好硬著頭皮細細觀察了一下這個白戰。
既然白戰想拜自己為師,那麼莫問天下意識地就看向了白戰的手,莫問天是一名刀客,能教給白戰的自然也就隻有刀法,而衡量一個人是否有成為刀客資質中不可或缺的一點,就是他的手。
白戰雖然還隻是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可他的手卻十分粗糙,甚至手心手背之上滿是細細的疤痕,莫問天特別注意到,白戰的手指上還新添了幾處明顯的傷口,應該是今天才弄上去的。
“唔,你的手怎麼了?”
這還是莫問天第一次對白戰說了一句完整的話,讓白戰這小毛孩兒興奮不已,頓時故作豪氣一般擺了擺手。
“嗨,沒事兒,早上砍柴禾的時候被刺兒劃到了,不礙事的。”
莫問天看著白戰的樣子覺得有些好笑,他如今已經知道,荊棘村之所以叫荊棘村,正是因為在村後有一大片茂密成叢的荊棘林,而荊棘村的村民,一般都會將荊棘砍來當柴燒,唯一的缺點就在於荊棘之上遍布暗刺,在砍取的時候極容易劃傷手掌。
從白戰的手上,莫問天可以看出,這孩子幹這活兒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兒了,由此可見白戰還真是個吃苦耐勞之人。
“砍柴這種事情也不用特地早起吧,為何你這麼早就出門了?”
這算是莫問天心中一個小小的疑問,麵對這個問題,白戰神色肅然,似乎認為這是“大人”在考校與他,立刻挺直了腰板兒。
“因為隻有早些砍完柴,才有更多的時間來練刀!”
猶豫了一下,白戰偷偷瞄了白嬸兒一眼,終於鼓起勇氣,又說出了一句話來,這句話,讓莫問天也為之動容了。
“娘說了,如今習武者比耕地務農更有前途,所以我要成為一名武者,才能讓我娘過上更好的生活!”
白嬸兒一直都隻是在一旁靜靜地聽著莫問天和自家娃兒的對話,並沒有插嘴,或許在這個農家大嬸的心中,也將莫問天的到來視為了一種希望,直到這一刻,白嬸兒才偷偷抹了抹眼角,露出了一個欣慰的笑容。
“你知道怎樣才能成為一名武者麼?”
聽到莫問天的這句話,小白戰的眼神終於黯淡了下來,緩緩低下了頭,作為一名普通人當中的底層,武者就如同是高高在上的神仙一般,讓他欲所及而力不從心,更別說怎樣才能成為武者這麼深奧的話題。
這個問題的答案雖然不是絕密,但也是萬千門派超然於普通世俗的分水嶺,如果沒有正式拜入宗門,那麼一般的普通人,都是沒有資格知道這其中奧秘的。
所以白戰有些喪氣地搖了搖頭。
麵對白戰的答案,莫問天並沒有表現出失望,因為溝通天地靈氣以淬體,這樣的方式對於普通人來說,的確是不可觸及到的東西,所以莫問天放下了碗筷,露出了一個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