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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年7月21日上午
媒體報道:在中秋市,很多人的臉上也沒寫著黑老大,他們看上去比好人更像好人,比如剛剛出現的老團長,再比如馬上要出現的這位郝老板??
老團長武第二回家時已經是淩晨兩點多了。
他有個習慣,隻要閉上眼睛,腦海裏就隻看星空不想雜事。他望著無盡的星空,想著宇宙的邊是個什麼樣子,翱翔於“大而無邊、小而無形”的感知裏,很快就有無盡的疲勞湧出來,接著就進入了深度睡眠中。深度睡眠真好,能把白天的煩惱、煩躁、心裏的矛盾和衝突全都清洗一番。
醒來時已是臨近中午。
昨天的那個黑碼頭打扮得像十八世紀的英國淑女,她帶著禮物來公司拜訪老團長了。
禮物是一塊奇石,天然而成,看上去像一隻老虎從石山裏掙紮著想衝出來。
這東西本是她的摯愛,請專家評估過至少值十萬。這麼貴重的禮物不拿出來不行啊,郝紅心跟她說:“這個時候,沒有重錘敲不響響鼓啊。”於是黑碼頭一咬牙就拿出來了。
此時郝紅心就坐在她身邊。他本是個大忙人,商場和黑道上的地位也要比黑碼頭高幾個檔次,他能比成熟的稻穗還懂得彎腰,真不是一般人。
今天他更不一般了,很有耐心,已經在老團長的接待室等了兩個小時。
老團長的秘書和辦公室國主任都不敢催他走,誰都知道那個女的隻是個小角色,可是這個郝先生是個硬茬。
其實,郝紅心真正的實力比接待他的國主任知道的還要厲害。
這人平時很客氣、很和氣。誰求到他幫點忙,哪怕是很小的忙他也會很上心。可是誰得罪他了,那就不得了啦,他會不慌不忙把這人的背景調查個清清楚楚,然後不慌不忙等待最佳時機,接著就是這人倒黴的時候了。
他不做則已,做了就不給對手報複的機會。
幫他出手的是他的把兄弟馬震江。兩人平時隻是單線聯係,遇到誰有麻煩了都是對方出手。因為距離數百裏之遙,於是做出什麼事都很難找到證據。兩人絕對沒有直接的賬麵來往,這樣做是怕誰犯了事牽涉到對方。遇到誰現金流出問題時,雙方都是提著錢送過去。
雖然郝以為自己把事情做得天衣無縫,可是他內心裏那種藐視天下的心態給了他一副不怒自威的容貌,看上一眼就會讓人感受到是一個厲害的角色。
老團長早就發現了一個特殊現象:郝的事業做得很順利,而且沒有誰跳出來跟他過不去。
從這個現象裏,老團長就斷定這人一定是個“大隱”。江湖上把那種“水特別深的主兒”叫大隱,那些動不動就冒火拿起啤酒瓶就拚命的主兒江湖上隻能叫“小蝦”。
雖然公司來了這麼一個最好不要怠慢的“大隱”,可是公司的人也不敢去叫老團長,老團長家裏的人堅決不給傳信:“他太累了,昨晚又是兩三點鍾才回來,必須讓他睡個好覺。”
辦公室國主任隻得對郝老板如實相告:“真是不巧,我們老板前天特別忙,睡得很晚,兩個晚上的覺趕到一個晚上去了……”
郝老板很隨和地說:“沒事。我們可以等。”
國主任真會為人處世,他讓手下把口味獨特的小點心一道道端上來,然後親自過去請郝老板品嚐:“這是我們推出的新品種,借這個機會請兩位貴客先嚐嚐。”
郝老板看周圍沒人了,就伸出大拇指:“武第二厲害啊,我的心思老是不如他細致……”
黑碼頭沒明白過來。也可能昨天擔心了半晚上影響了思維:“大哥,這樣的點心很有市場嗎?”
郝老板輕輕地說:“這樣的點心裏很有人心!在江湖上定點混的人,比的是誰更能得人心。那些打打殺殺的事情不是江湖的大本領。如果隻做個遊俠就無所謂了……”
郝老板這麼一點撥,黑碼頭如夢方醒,她進一步體會到了老團長武第二在道上的影響力。於是,她越發覺得:“今天不拿奇石當禮品,別的禮物肯定是太輕了。”
郝老板輕輕說:“你要是想從黑碼頭成長為黑老大,就要早點進入‘黑商紅心’的境界,學學怎麼得人心、得助力啊。沒有這一招,做黑老大是很危險的,不知什麼時候就會有仇家,接著不知什麼時候就會死於非命……”
郝老板越解釋,黑碼頭對老團長武第二越肅然起敬。等她再看到老團長的手下又拿來最好的紫砂壺、最好的茶葉請兩位品茶,心裏就更加感到自己的渺小。
郝老板望著紫砂壺,就皺起了眉頭:“這武第二竟然連我最喜歡的茶品、茶具都知道?這是我私下裏才品的茶道,看來他把我研究得很透啊。別是我身邊有被他收買的人吧,不然這麼私秘的事他也知道?”
因為受到了精心的照顧,兩個小時如飛而過。
郝老板笑了:“即使今天見不到老團長,來這裏也值得啊,過得很愉快。”說著郝老板做了一個不經意的動作,他一邊誇一邊用手撫摸著紫砂壺。
國主任立即說:“讓你們這麼忙的人等這麼久,真是失禮了。我家老板很快就來了。剛才已經有電話打來,他一醒就看見我們留給他的紙條,於是責備我們不叫他。”
郝老板笑了,笑得很實在:“來你們這裏真是享受啊。就連聽國主任的話都讓人增加修養啊。”
國主任謙虛地笑了笑,倒著走幾步退了出去。郝老板對黑碼頭說:“小妹啊,今天要謝謝你啊,不是你我還不會親自到武第二辦公室來呢。”
黑碼頭聽這話立即很緊張:“大哥為我拿出這麼多時間,我已經很惶恐,不知道怎麼回報大哥呢,您再謝我讓我怎麼消受得起啊!”
郝老板說:“看老板的本事要先看他手下的表現。武第二的助手都能把禮做到這麼透徹,做得這麼合理、合心、合人情,他們的事業做不大都難啊。我真的學到了很多東西,隻是後悔以前總是在飯店裏與老團長談事,沒親自來。”
黑碼頭本是很精明的,經郝老板這麼一點,立即就領悟了:“原來黑道和紅道一樣,要想把事業做到高級別,最後比的都是做人的境界啊。不然控製不住局勢。”
老團長武第二來了。郝紅心帶著黑碼頭來拜訪的事,老團長從電話裏知道了。他心裏突然有一陣恐怖:“黑紅二道的較量升級了?要從‘武力’過度到‘心力’較量的層麵上了。如果黑道上的人比官道上的人還會編織人心,那打黑之路就太漫長啦。如果黨親民真的來這裏打黑,那真的是對他的智慧大考驗呢。”
老團長到了門口,一見客人就衝過來,遠遠地就伸出雙手去握郝老板的手:“一等就是兩個小時,太失敬啦。”
郝老板很真誠地說:“老團長,今天來你這裏很值得啊,心裏很愉快,也學到了新東西啊。”
老團長繼續道歉:“都讓您久等了,還這麼理解我們。”
老團長一邊說一邊感覺很為難,論規矩,客人等到中午了,那就該自己請客啦,可是他已經約了黨親民,兩件事放在一起太不恰當啦。怎麼辦呢?
郝老板很知道恰到好處:“老團長,客氣話就不說了,我今天是代個人給你賠罪的,也希望你的朋友能包涵昨天之冒犯……”
老團長愣了,他在腦袋裏快速搜索著:“沒哪個手下或者部門被冒犯了?”
等黑碼頭一講,老團長心裏就重視起這件事來:“黨親民不是說他來出差的嗎?他這麼高的級別怎麼一來就會和江湖小蝦發生了衝撞?難道,難道是微服私訪?如果是私訪又是針對黑道,天哪,莫非我們中秋市的公安局長要換人了?怪不得這麼久一直是安副局長主政呢?———看來我兒子從網友那裏得來的線索是對的。看來晚上我回家見到兒子還得請他再幫個忙,搞清楚他的網友是公安部哪位高官的孩子?”老團長心裏越想越是一團亂麻,“一個孩子怎麼會知道這麼機密的事呢?”
老團長雖然心裏有很多事情在翻滾,臉上卻一如既往真誠而客氣:“啊,那件小事。那是我以前的一個戰友,我不知道他邀請我去北鬥七星什麼意思?原來有這點過節。”說著對黑碼頭說,“放心吧,這事就過去了,您繼續您的生意,沒有任何幹擾。”
黑碼頭趕緊說:“是您的戰友啊?!您看這樣行嗎?我把這個菜市場整個讓給他。”
老團長連忙推辭:“咳,你們當真了,他賣什麼魚?他可做的事業多著呢,你們就不用操心啦。”
郝老板恰到好處地告辭了:“下次再討擾。”
讓郝老板心裏又是一個震動的是,國主任竟然搶在了黑碼頭拿出禮品前先送上了禮品。如果自己先送,人家再返送就顯得是還禮了。可是現在人家先拿出來,這就把禮數給做足啦。
郝老板心裏歎道:“什麼樣的人物帶出什麼樣的隊伍啊!從國主任這兒更能看到老團長是個超出想象的硬茬啊!”
國主任說:“也不是什麼特別的禮物,就是看您喜歡,借這個機會送給您啦。我們老板也喜歡紫砂泡毛尖,正好碰上郝老板有同樣的興趣,你們真是一對茶友。”
老團長一直把郝老板送到車門口,然後搶先去拉車門,郝老板慌忙去拉住他的手腕:“老團長啊,你如此低姿態,您的事業做不大都難啊。很少人做得到您這種海納百川……”
老團長忙謙虛地說:“今天讓您久等,我就該賠禮,不然心裏忐忑不安呢。”
車開出去了,後視鏡裏還能看見老團長武第二望著這邊呢。
郝老板說:“我猜武第二在等我們的車看不見了才回去。”
黑碼頭忍不住說:“做得太過就虛偽了。”
郝老板搖搖頭:“如果是個小商人就虛假了。問題是武第二是個大老板,能如此已經相當不容易啦。”
黑碼頭不理解:“他大嗎?您的生意比他大了幾成,他才二十幾億的生意額,可是您都快做到三十五億啦……”
郝老板笑了:“這隻是表象啊,生意人做到一定程度就不再比誰賺的錢多、誰的生意額度大啦。”
黑碼頭奇怪:“那比什麼?”
郝老板深沉地說:“比的是誰能扶持出感恩心很大、事業也很大的徒弟。比的是這樣的徒弟誰多誰少。這樣一比,老團長武第二遠勝過我啊。”
接著郝老板長歎一聲,“做我們這一行的,因為白手起家的過程很艱難,於是就動用了黑道欺負我們的黑商和官僚主義,所以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跟誰結了‘梁子’;不知道哪一天,誰就會成為能置我們於死地的對手。所以幹我們這行的,凡是靠黑道手段賺過大錢的人,要想活得長、有命享受到創業成果,就必須靠積厚德補孽債啊。你還處在打拚階段,還不能進入我說的心境,但是你將來有幸活到事業大了,你就明白:要想多活幾年,就必須修己心以得人心,得人心以安世界啊……”
黑碼頭心裏聽得很震動,她聽到了自己該知道卻從來不知道的黑商哲學。
郝老板繼續感慨:“我們今天去拜訪了武第二,雖然隻是個拜訪,可是在好幾招上都落了下風。大商人贏在人格細節上,老團長給我上了一課啊。”說著郝老板又開始感謝起黑碼頭來,“不是你,我是上不著這堂課的。你那個奇石就當我送,我回頭補給你十萬塊。你不要推托,我做了我願意做的事心裏會舒服……”
另一邊,老團長武第二也按計劃出發去和黨親民吃飯了。
車上老團長也在回憶著郝老板的每一句話、每一個表情、每一個語氣。特別是每一個眼神,他要從中捕捉到被忽視的情報。
他能在黑道對抗中占據上風,和他這一習慣很有關係。一次有位黑碼頭和老團長的業務衝撞了,那個家夥就來送禮道歉甚至賠罪,老團長就從這家夥的話中捕捉到了口不對心的語氣,接著又從他的眼神中捕捉到了凶相,於是老團長當機立斷,突然就製服了他,果然從他身上搜出了準備好的軍刺。逃過了那一劫,老團長的為人處世就更謹慎、更為人著想了。
現在老團長武第二沒捕捉到郝老板不對的細節,於是就感慨一句:“天下能人多啊,我們用在招待中的良苦用心全給郝老板看破了。”
說著就吩咐國主任,“以後千萬提醒我們的手下和我們的兄弟企業遇到郝老板的勢力就先退讓,如果衝突了趕緊通報我,學著人家今天的樣子趕緊賠罪。錢是賺不完的,事業也是做不完的,天下太大了,所以像郝老板這樣非常明白事理的老板,我們必須結成同盟而不是變成對手。”
接著,老團長給國主任出了一個考題:“你覺得郝老板回去後會重點想什麼?”
國主任想了一小會兒,不好意思地搖搖頭。
老團長說:“他這麼用心,一定會把每一個細節都想清楚。都是江湖裏拚殺出來的,都有這個思維習慣。”
國主任稱是,可是他不知道老團長具體在說什麼。
老團長百分之百相信:“對黨親民出現在自己身邊這件事,郝老板會千方百計想出個明白來……如果這樣的特殊信息他都稀裏糊塗放過,那他憑什麼在危機四伏的江湖裏行得萬年船呢?”
老團長武第二相信,自己和黨親民的同時出現,這件事至少會給郝老板留下一串疑點:老團長的戰友對菜市場的水產批發感興趣?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微服私訪的官員不都要這麼幹嗎?黨親民的出現是不是形勢要變的一個信號呢?重慶那邊可是說刮風就刮台風,說下雨下的就是雷霆萬鈞的暴雨……
郝老板果真能抓關鍵環節,他回去後就給他的同學葛勝利打了電話。他們二位都是改革開放後第一批富起來的人,而且在改革三十年的大潮中,他倆都沒像很多暴發戶一樣翻船……
2.。。。。。。。。。。。。。。。。。。。
2009年7月21日中午
在金泛宛和武第二的日記裏,都記錄了葛勝利的發家史。
郝老板和葛老板在企業界並稱“江湖二雄”。
兩人的企業總部大樓都在中秋市那條大河和大湖的銜接處,又都是幾十億產值的大企業老板,於是有喜歡捧臭腳的人就給起了這麼一個綽號,之後就傳開了。
葛勝利雖然和郝老板是同學,而且也是白手起家,可是兩人的創業路子很不一樣。
葛勝利曾經是公務員,他有個別人比不了的本事,就是和陌生人自然熟。他在政府大樓裏工作了六年,靠著這本事,認識了政府大樓裏至少一半的人。靠著這麼大的人脈,他在自己創業後把握政策信息奇準。有個地方要拆遷了,他就先一步去那裏買了拆遷房,然後獲得巨額拆遷款,賺到了第一桶金。緊接著,他妹妹又征服了當時的公安局副局長金泛宛,從他那弄到了一個房地產項目賺了第二桶金。
這小子出手大方,政府大樓裏哪位哥兒們姐兒們幫了忙給了情報,他都給回扣。於是,在市政府要開發新火車站的想法還是個苗頭時,他就率先一步把那周圍的店鋪給長租下來了。
一年後新火車站動工,這裏的房租每隔幾天就長一截。有的房主找借口想提前收回房,這件事逼得葛走上了黑道。從此以後,遇到難題他就動用黑道。於是在火車站店鋪生意上賺到了不少錢。
步行街開發前,他又率先知道了消息。他把自己的錢連同東借西借的錢全都投進去了,在那裏買地買房子。沒想到這回事情不順利,步行街遲遲不動工,鬧得債主老是上門來。葛勝利被逼急了,就和金泛宛聯手行動,打起了管城市建設的韓副市長的歪腦筋。這位副市長表麵上道貌岸然,實際上政府大摟裏到處傳這小子生活上很不檢點,於是葛就在這事上做文章。在他亮出了不少證據後,副市長怕醜事張揚開丟了烏紗帽,於是就自動成了建設步行街的積極推進者。
這個項目成了葛的事業做大做強的轉折點,他不但在這個項目上大發了一筆,還用大筆的回扣徹底拉攏住了這位副市長。
有了金泛宛和韓副市長這兩個後台,所有黑勢力都不願意惹他,怕惹得政府來查辦自己。從此葛勝利的生意做得順風順水。
郝老板看中葛勝利的就是這一點,於是他就來促動葛勝利,想讓他通過這位政府要員打聽一下是不是公安局長要換人了,或者政法部門要來新領導了?
葛勝利心裏本來就不喜歡郝紅心,兩人在大學時喜歡上了同一個女生,爭來爭去誰也沒成功。葛一直還記著這個“情仇”,不過不久前兩人漂亮地合作了一把,在一個地塊的拍賣上,郝暗中幫著他鎮住了所有競拍人,結果他順利地以高出起拍價一萬塊的理想價格拿到了那塊地,自此,葛勝利確認郝紅心在有意改善他們之間的關係,於是他對郝表麵上的態度就好了很多。
郝紅心來了,葛勝利故意給他演了一出戲。郝紅心快走到葛的辦公室前,就聽裏麵爆發出葛大老板在電話裏訓斥手下的聲音。真說不好今天的老板和以前的老爺在自我感覺上有什麼區別。
葛大老板罵的內容來自老板們最常苦惱的職業困惑:“……好多員工都有一張漂亮的嘴,就像螞蟥一樣死貼在企業的身上,沒做出什麼成績反而吸走一個又一個月的薪水?!”
郝紅心立即把腳步停下來。葛勝利那些罵人的話還沒完,又拋出了一個威脅,“包裝廠那事處理不好就別回來了……”
郝紅心聽葛總放下電話剛要進去,屋裏又傳出了別人的聲音。原來是葛的秘書把電話抓起來說話,坐在老板椅上窩著大肚子辦公的葛總突然放下筆來:“我覺得我剛才說的是真理啊?你不覺得是真理麼?”
秘書小姐哼了一聲:“確切地說是難聽的真理……”
葛總一晃腦袋:“我是笑著說的,怎麼會難聽呢?”
葛勝利說的包裝廠確有其事。那裏的廠長是省委主管經貿幹部的女兒,於是很多對政治經濟學無師自通的廠商都自動來這裏做業務,於是這個高幹的女兒就成了商人們工作中的一個重點,她被那些商人的甜言蜜語和真金白銀捧上了天,胖得像熊貓一樣的她有種仙女下凡的自負感。商人培養起她的自負後,她就不知不覺地成了他們和她爸爸溝通的傳話筒,同時她和她爸也有了幾輩子花不完的錢。
葛的秘書走了出來,一見郝老板馬上通報。郝心裏一笑:“葛的秘書都長得這麼難看,可見葛夫人很是厲害。”
兩人見麵三句客氣話一過,就進入了正題:“風聲起了,老同學一定早我感覺到了吧?”
葛勝利對這種話一向警惕得很,為了把郝的話套出來,他裝著滿不在乎的樣子說:“風聲從來就沒停止過,關鍵是別做過火的事。不做過火的事,刮什麼風都燒不到咱們。這一點你老弟做得堪稱完美。”
郝紅心不想和他繞彎子,他直截了當:“老同學,實話實說吧,我遇到了老團長的一個老戰友。這本沒什麼奇怪的,可是這個老戰友偏偏對菜市場的水產批發感興趣,這裏怕是事中有事了……”
葛勝利是多麼精明的人,可是他習慣了欲擒故縱的表達手法:“老團長這人不但仁義,而且特別念舊,他那些老戰友退伍後有不少都到了他的企業裏,有些還是他的老部下呢。”
郝老板心裏最煩葛勝利說話繞彎子,可他不得不直接提醒他:“問題是這個老戰友看上去就是個當官的麵相,而且是個長期當官的麵相,這樣的人為什麼關心菜市場裏那點小生意?如果老團長念舊,隨便給個生意都比菜市場大多少倍?老同學,你還覺得這裏麵沒什麼嗎?如果您還覺得沒什麼,那我就不說了,就當串個門,然後就走……”
葛還想繞圈子:“我這有剛采下的新茶,馬上給您包一包,喝個新鮮。”
郝歎口氣:“我們國家的政策就是有意思,如果政策看中你的優點呢,那你的缺點就可以大事化小;如果看中你的缺點呢,你幾十年前的小事也可能被翻出來、放到放大鏡下研究一番。現在我們中秋有十三家大型私企,一家有事就會把其它十幾家的缺點抖出來,到那時,至少有六七家的兄弟喝你老兄的新茶怕是都喝不出味道……”
葛勝利被上了一堂覺悟課,他不敢繞彎子了:“老弟,你想說什麼?你又想讓我做什麼?”
郝說:“我想說一個很簡單的道理。股市裏如果大家都看好六千點,那我們在五千點就要開始警惕,五千五百點就要撤退完畢。明白嗎?我想說的就是這個。”
又過了一會兒,兩人終於聊到了一起。
葛勝利聽郝老板提韓副市長,心裏又有了種不屑一顧的感覺冒出來:“都說這個郝很精明,耳目眾多,可是他還是不知道我後麵真正的情報站是誰啊?那個副市長抗洪還可以,大草包一個嘛。其它的事越來越靠不上他了。”
但是葛勝利畢竟是老油條,他裝得很像真的似的點點頭:“我馬上請教金副主席,他雖然是政協的,可是能耐大著呢,政府有官員進出他都會先知道的。即使他不知道也沒什麼,我在政府裏的關係多呢,新調來一個公安局長可是個大事,這麼大的事不可能瞞住所有的人。”
郝老板心裏一愣,這小子跟我玩什麼花樣,怎麼又把金副主席拎出來做門麵了?誰不知道他們早就是穿一條褲子的?
商人都有相通的本事,就是想歸想、說歸說,郝老板認真點點頭:“那我就先替其他十幾家兄弟謝謝您啦。”
葛勝利一旦進入角色,就比誰都像指揮官,他馬上對郝說:“我們分頭行事,我承包消息,您老弟辛苦一下,讓其它十幾家都醒著點,各顯神通,誰先知道了消息趕緊通氣……”
郝說:“這個自然。不過我最關心的是現在開始各家都別惹事,特別是曆史不怎麼光彩的那六七家,這個時候很可能一件小事就引起滿山大火,清白的人也難免被燒幾下……”
郝要走,葛勝利又把他喊住:“老弟,你手上有老團長那個老戰友的照片嗎?沒有的話趕緊弄一張,那個老戰友如果真的是上麵來的,一定會去政府機構走動,一被認出來,那就什麼都不用猜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