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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年8月16日早
媒體報道:
??不排除有警方專案組的“深喉”定期在網絡裏傾聽收集民意,或明或暗地透露一些案件進展。甚至有人分析,某一官員一旦涉案被帶走,還沒有等他的“盟友”出手援助,網絡發帖就會及時給媒體透露信息,一旦該信息被媒體確認求證並發出,即使涉案官員的“盟友”想救人,也來不及了。
重慶有警方專案組的“深喉”,中秋市的“深喉”在哪裏?老團長武第二有意無意地成了黨親民的“深喉”,此刻他正準備把他的計劃深入,上次帶黨親民看直銷會場隻是他計劃的開頭,真正的內幕是針對金老大來的??
老團長再次來約黨親民。
就這幾天裏,重慶那邊又爆出了不少新聞,公安內部又抓出了黑官。老團長想看看黨親民對重慶打黑怎麼看?
老團長現在找黨親民容易多了,在自己管理的賓館裏,那還不和回家一樣方便嗎?
黨親民剛剛跑步回來。老團長在電話裏就要拉黨親民去喝早茶。
一聽這話,黨親民誤以為老團長又要把他往燈紅酒綠裏拉,就說:“那些地方就留給你自己吧。”
老團長笑笑說:“我知道你參加了打黑風暴,才來和你談些我知道的情況,既然你不感興趣我就回去了,你好好休息吧。”
黨親民一聽馬上轉變了態度:“誰說我不想聽了,我隻是不想去那些物欲橫流的地方。”
老團長笑了:“好,我和你野餐,我都買好了啤酒和烤肉。還記得麼?二十年前我們最高興的時光是什麼?”
黨親民興奮地說:“訓練結束了,整兩瓶啤酒再弄點菜,坐在湖邊大石頭上對著吹……”
就這麼著,老團長開車來接黨親民了。
黨親民一上老團長的車就先問了句阿華的情況。說了兩句後黨親民就問老團長:“你一個大忙人,對錢的信息很敏銳我很佩服,可是你對我的行蹤也很敏銳,這就讓我更佩服了。”
老團長說:“報紙上登出老百姓送錦旗的照片了,剛好你進公安局就被拍下來了,這是你自己保密不嚴啊……”
黨親民笑了:“這麼巧?!我不過是來幫個忙,我以前不是參與破過幾個案件嗎?所以他們就找我幫忙。”
老團長不笑了:“公安口的同誌就是厲害啊,你才來中秋市幾天就發現你在這裏?”
黨親民笑一笑:“玩也是玩,幫忙也是幫。不過這次我還真沒幫上什麼,啊,對了,你要和我說什麼情況啊?以後我再參與案子說不定能用上。”
老團長說:“你知道我主要是做別墅區的物業管理,我是軍人出身,手下多是退伍兵!我的物管公司的管理水平很上檔次,我在幾個城市都很有名!”
黨親民不打斷他,他知道老團長後麵的話題一定有文章。
老團長說:“你知道買得起別墅的都不是普通人,我管理的別墅區裏住的人的背景我一清二楚。”
黨親民輕輕說:“於是你就發現了一些問題?”
老團長說:“是隻有我才能知道的問題,我手下有誰多嘴,我就會立即把他調到其它崗位。幹我們這行必須嘴嚴,嘴不嚴就是和錢過不去。”
黨親民笑了:“那你怎麼要和我說呢?”
老團長說:“我想你老弟這麼發展下去,很可能會調到地方來抓公安口。我雖然退役了,可是我骨子裏還是個軍人。所以我很想重新回到戰火中去。你老弟在明裏,我這個老哥在暗裏,怎麼樣,你我搭檔一定能戰無不勝。”
黨親民點頭:“有你幫忙,我就等於多了一個資深臥底啊?你讓我心裏明白點好嗎?這事和你發財可是背道而馳啊,而且弄不好還有生命危險。”
老團長繼續笑著說:“我快五十了。人這一輩子能做幾件大事?這裏還是共產黨的天下,所以黑勢力再大又能大到哪去?所以我的別墅區裏的業主不會少多少的。”
黨親民也跟著笑了笑:“我還不知道什麼時候轉公安口呢,所以你我合作那都是假設。假設的事以後再說吧,不過我對你現在掌握的情況還是很感興趣。”
在江邊找了一塊大石頭,兩人坐在上麵對吹啤酒。老團長的情況就由此開始了。說上了癮,老團長又把黨親民帶回了辦公室。
接著老團長就拿出一些資料來:“你看,這就是我和你說的那些輛豪華車,注意到沒有?車子雖然不同,可是車裏的男主人都是同一個。”
黨親民認真看:“這就是中秋市政協副主席?”
老團長說:“這些都是我八年前接管的物業,這些別墅的主人是各式各樣的企業家,可是那些企業家從來不住在這裏,住在這裏的就是給這些人開車的女士。”
黨親民說:“這些都是那些小區的攝像記錄的內容?”
老團長說:“是啊。那些小區為了安全,所以攝像頭的密度要比別的地方多不少。單個小區也發現不了什麼,不過我因為怕管理不好有人怪罪,就多做了些功課,組織了一個辦公室反複熟悉這些錄像,及時發現一些重要信息和問題,沒想到就發現了問題。我趕緊把這個辦公室撤了,接著就辛苦我自己全程來看,於是就總結出了別人發現不了的問題。”
黨親民說:“說下去。”
老團長說:“你看,這些女士都喜歡戴大號的太陽鏡,臉一遮就是一半,而且這些女士要不戴帽子、要不戴假發,於是我就多了一個關注。你看這些是從別墅外麵拍的,這些女士有一個規律,她們經常打的到別墅區。我們這裏允許出租帶生客進去,所以每次打的的人都有錄像。你再看,這些女士進去不一會兒又開著豪華車出去,到了晚上,我們那位副主席就被帶進來了,有時是他開車,有時不是……”
黨親民認真看了看問:“就沒有一張露全臉的嗎?”
老團長說:“我也搜集了,這些女士有時也會出來在院子裏散步,有時到涼台上曬衣服,所以就有了真麵目。”
黨親民問:“她們是什麼人呢?和那個副主席有沒有特殊關係,但是看不出多少問題……”
老團長沒有再像無所不知的樣子,他說:“我隻是發現了問題,並沒有當案件來偵查。我再多做就容易惹事上身了。所以你將來要是到中秋市工作,就可以知道這些女士的身份了。我想一個官員要腐敗的話,都可以從生活上找到突破口。”
老團長說著話,突然發現黨親民老是雙手抱在胸前,而這一動作正好讓他的雙手很自然地放在胸前的口袋上,他的口袋裏插著一隻精致的簽字筆。
老團長心裏笑道:“真是偵察兵出身,我說的話全給他錄下了。”
黨親民顯然不滿足這麼一點信息,他直截了當地把話題引深:“老團長,你我明人不說暗話,你這麼有興趣介入打黑,你剛才的理由後麵一定還有理由,如果你信任老弟,能說的就都說了吧,話說透了好辦事。”
老團長臉色立即凝重起來:“公民的義務,良知的推動。”
黨親民緊接他的話:“就這些?”
老團長很認真地點點頭:“有些人天性就親民,有些人天性就親權、親利。我們現在無數幹部是靠業績提拔的、是靠能力提拔的,還有很多是靠領導的喜歡提拔的,難免會把大批天性中親權、親利大於親民的人提拔上來,如此怎麼會不滋生黑官呢?我就是天性親民的那種人,隻可惜我沒機會在權力位置上親民,那我就在商人位置上親民吧。不管你怎麼想,隻要你主管中秋市的公安口,不管是做主抓還是副手,我都會配合你。”
黨親民想把話題岔開,他說:“你老團長要配合就配合好了,何苦一定要先告訴我呢?我看還是默默配合更好,對你對我都好。”
黨親民又說:“老團長,你老和房子打交道,請教你一個問題,在你看什麼樣的房子是好房子呢?我是說平常老百姓住的那種房子,不是這些闊佬住的別墅。”
老團長笑了:“你一問我房子,我還以為你要買呢。如果你要買就提前和我打招呼啊,我一定讓你買到最稱心的房子。”
黨親民趕緊說:“我生是國家人,死是國家鬼,我不需要私產。”
老團長也借機把話題引深:“像你這樣的觀念不符合時代潮流。以前是無產階級奪取天下,現在的商業社會是要打造有產階級。所以無產階級麵臨巨大的觀念上的考驗……”
黨親民嚴肅而堅定地說:“六十年對一個人來說很長,甚至相當於一生,但是六十年相對於一個國家來說很短,一個國家的成長期會比人的壽命長得多……”
老團長歎口氣:“可是有幾個人不是為此輩子活著?國家的現狀就是他們眼裏國家的概念。”
黨親民回到賓館,立即把簽字筆錄到的信息發給了後勤工作組,黨親民忍不住想:這裏的別墅最少值幾千萬,這是多大的貪官呢?大概這些還不是他全部的房產吧?如果有一天要抓他,這些不在他名下的房產這麼多,他逃來逃去都可以躲一陣子。
這個念頭給黨親民提了一個醒:我這急脾氣必須改啊,不把黑道、黑商、黑官的背景摸透,到時候他們藏起來怕是要費不少周折去找啊……
黨親民還擔心:這些黑官能聚集這麼多錢財,那些和他們有關係的黑商聚集的錢就會是以幾何數字放大。有一億家財的企業家至少控製十億以上的企業資產,中秋市一年的產值才千億,如果黑商掌握的財富這麼大,那整個中秋市的經濟會不會……
黨親民不敢往下想,他每多一個心思都有肩膀上擔子加重的感覺。
黨親民感覺到心累,於是就到了賓館的健身房。他還不知道,有一個人已經在那裏等待他多時了……
2.。。。。。。。。。。。。。。。。。。。
2009年8月16日上午
現在又有人彙報了一個新線索,這個人就是黨親民來中秋市後遇到的第一個黑碼頭??
在一身大汗後,黨親民突然想到一個問題:老團長如果是為了私人目的才給我透露這些情報,那他的私心是什麼?他要對付的可是中秋市的實力派啊?金副主席背後會不會還有一群黑商?”
黨親民越想越覺得問題嚴重:“老團長第一槍就指向了這麼大的勢力?他的動機到底是什麼呢?難道金泛宛曾經和他有仇?不對啊?!他現在的生意發展得好,如果真有仇他在生意場上還能沒麻煩嗎?金泛宛要想抓一個商人的小辮子,那是一抓一大把的啊?顯然老團長和副主席不會直接有仇。不是直接的仇他為什麼要去對抗一個勢力強大的高官呢?”
正想著,突然一個熟悉的麵孔映入了黨親民眼簾,在大玻璃隔開的另一間健身房內,那個黑碼頭正在練習瑜伽,黨親民忍不住點點頭:“行啊,能做這麼高難度的動作?”
接著黨親民就懷疑起來:她怎麼到我住的賓館裏來做健身?這幾天我一有空閑就來健身,她知道這個信息不奇怪。但是她有什麼目的呢?不會是因為看到報紙上登出了我的照片,她害怕了?
黨親民故意不走,拖時間看她有什麼舉動。
過了一會兒,黑碼頭練完了,直接走了。黨親民心裏想:“也許是沒到時機吧,她到這來,一定不是巧合。”
黨親民故意多練了一會兒,覺得自己不會和那個黑碼頭巧遇了才準備去更衣室。輔助教練員過來了:“先生對我們這裏的訓練條件還滿意吧?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麼?”
黨親民以為是黑碼頭指使他過來探風的,就故意說:“不錯,我看隔壁還有瑜伽,啊,那東西好,說是能把全身所有小關節打開,將能量釋放出來,啊,太令我神往了,我一直想練練老胳膊老腿的,可是一直抽不出時間來。”
輔助教練見話題打開了就趕緊見縫插針:“那我幫您辦一個貴賓卡吧,那樣的話您就可以隨時來了,很優惠的。”
黨親民大笑:“優惠我也來不起,經常來我還吃不吃飯了?”
輔助教練又笑著說:“我們可以把價格融入房費,發票上可以不提及。”
黨親民立即很嚴肅地說:“那怎麼行?個人消費個人花錢怎麼能讓公家承擔?”
輔助教練很自然地說:“都是這樣的,不成文的行規。我們還可以代買禮物呢?”
“也是融入房費?”
“是,很自然的,沒人說的。”
“不,那我也不這麼幹。”
輔助教練說:“看您就是為政府工作的人,一身正氣。”
黨親民要走了:“行了,小夥子,你也別跟我聊了,去招呼別人好嗎?我能來鍛煉我就會來,我來不了也沒辦法……”
輔助教練尷尬地笑了笑,又找別人聊去了,很快他嘴裏的話題就成了:“還是你們做企業的好。在政府工作不如在市場創業好,花個錢老要看政府的臉色,正常花費也像做賊似的?像企業家多好,大把賺錢,想怎麼花就怎麼花……”
別人說了:“你懂個屁?這年頭最有錢的是官商而不是商人。真正的官商比我們這些純粹的商人富裕一百倍……”
黨親民走出健身館,就見黑碼頭正在候著自己,眼神中透露著渴求。她搶先開口說:“先生,我能和您說幾句話嗎?”
黨親民不想和她單獨坐在一起,他怕被偷拍然後閑話滿天飛。於是黨親民就給了她一個郵箱:“實在對不起,我剛剛接了個電話要出去,您有事請打電話或寫信給我吧。對不起了。”說完,黨親民留下電話號碼和郵箱就走了。到了拐角他立即打電話給一排長讓他跟蹤一下黑碼頭。
黑碼頭還沒出賓館大堂,就見兩個姑娘迎了上來,接著一排長就從監聽器中聽到了她們的對話:“怎麼樣?談得怎麼樣?”黑碼頭歎了口氣:“還沒撈到機會呢。他是公安裏的大幹部,我們得罪了誰都好辦怎麼偏偏就得罪了他呢?”
接著三個人出了賓館又到一個茶館坐下,那兩個姑娘是她的兩個表妹,三姊妹別看是女的,可是她們愣是打出了一片天地,壟斷了三家大菜市場的水產生意。
二妹問:“公安會有心思管我們那些小事嗎?”
三妹說:“二姐,你太幼稚了,公安重視你,小事中就有大事,公安保護你,大事就能化成小事。我們有什麼公安保護啊?所以我們可得想出辦法來和那個姓黨的溝通好,不然說不準明天就會蹲局子……”
黑碼頭歎口氣:“三妹說得是啊。那個黨先生那麼大的官,卻穿著便衣出現在菜市場,那還能說明什麼?肯定是政府要對我們這一層次的小商人進行整頓了。”
二妹慌了:“那怎麼辦?我可不想蹲局子?”
三妹說:“現在沒有別的辦法了,隻有將功折罪。上次你不是要做服裝生意嗎?大姐不是攔住你了嗎?幸好攔住了,不然現在到哪臨時抱佛腳去?”
黑碼頭說:“也隻有如此了。我上次不讓你做那個服裝生意,因為那太缺德了。也許這回良心能救我們?”
三妹是個急性子:“大姐,那你馬上給黨先生寫信告訴他啊?”
黑碼頭說:“是啊,得趕緊,如果那個服裝公司被端了黑窩,我們再舉報就不算功勞了。”於是黑碼頭發了一個短信給黨親民。
黨親民看到黑老大發的短信,上麵的話說得很藝術:“我們有重大情況向您彙報,不知道能不能有機會麵談,同時彙報一下我們的情況。”
在茶樓裏的三姐妹在等回信:“短信發出去十分鍾了,怎麼一點反應都沒有?是不是人家幹部太大了,就覺得我們沒有麵談的資格?”
正猜測著,一排長來了:“首長有緊急公務要處理,他委派我來和你們麵談。有什麼情況請和我說吧。”
三妹立即詫異了:“咦?你剛才不是在這兒喝茶嗎?你在監視我們?”
一排長淡淡地說:“巧合。如果你們不想和我談我還有事要忙。”
黑碼頭立即攔住他:“我們能確認一下您的身份嗎?”
才說完,黑碼頭的手機響了一下,打開一看是黨親民回複的短信。
有了這條短信的確認,黑碼頭對一排長沒了懷疑:“助手同誌,我們提供什麼樣的情報才算立大功呢?我們過去是做了一些過火的事,其實也是被逼出來的,我們自己養的魚那麼好,可是在菜市場就是拿不到像樣的攤位,不給管事的送禮就得不到關照,禮送少了人家還看不上眼,我們養魚已經欠了一屁股債,討債的人天天坐在我家裏,我們沒辦法啊,就和那些管事的來了硬的,接著又做得過火了一點,又和那些舔管事的屁股的魚販子來硬的,其實都是生存逼出來的,誰願意打打鬧鬧的……”
一排長認真記錄著,他忍不住抬起頭來:“你們三個姑娘家,靠武力解決生意問題?”
黑碼頭歎口氣:“逼到絕路,兔子也會咬人的。中秋市山路多,棒棒軍也多,我們就給了一些挑夫錢,再像電影裏那樣弄個平頭戴個墨鏡,他們就給我們虛張聲勢,那些人看我們人多勢大,就不敢惹我們了。”
一排長皺著眉頭說:“就這麼簡單?好像太簡單了點吧?”
“我們有了生意落腳點以後,就請了幾個幫手,他們為了有飯碗也一起維護我們的利益。”
一排長搖搖頭:“好像還是簡單了點……”
三妹接過話來:“我們都年輕,我們都不難看,我們就去找對象,找那種既能打又講義氣的。”
一排長插了句嘴:“能打不就行了?是覺得講義氣的人可靠是吧?”
二妹接過話來:“講義氣的小夥都有一幫自己的兄弟。”
一排長又把話接過來:“這就是你們最終取勝市場的核心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