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美國的十八個月很快就過去了,回烏幹達的漫漫旅途中,我回憶著自已經曆的一切。一月份剛來紐約時,天氣冷得不得了,但我一直被新朋友的熱情所感動,在這裏建立起的友誼讓我在寒冷的季節裏感受到了別樣的溫暖。
後來我發現,美國人會笑著跟你打招呼,但這笑隻是表麵的。很快我也就明白了不能總相信第一感覺,隻有充分了解了這個人才能對他做出評價。我也發現很多紐約人認為非洲隻是一個國家而非一個大陸,在他們看來,所有的非洲人是一樣的,當然就更不知道各個國家的名稱了。
他們有時會問:“烏幹達,那是哪裏?”
“在非洲東部。”我就這樣回答。
“哦,沒錯,非洲。”他們知道非洲在哪兒。
盡管感覺遠離家鄉,但是我喜歡美國自由發表言論的氛圍,人們可以批評總統和政府,還不用擔心遭人報複。讓我感到驚訝的是,在美國,從小學到高中的教育都是免費的,而且城市各有特色,城市裏的人也各不相同。
在這裏,我還交了很多朋友,貝蘭達就是其中的一個。當時,她還在攻讀大學本科學位,可那份自信、率真還有美麗的笑容卻深深地吸引了我。她是每個男人的夢:聰明、可愛、善良,而且獨立。我跟她隻有過三次約會,可我明白她就是我想與之結婚生子的女人。但這怎麼可能發生?她住在美國而我要回烏幹達。我可能再也見不到她了,但我依然向上帝祈禱,希望他能幫我解決這個問題。
經過24個小時的漫漫長途,我終於回到了烏幹達的土地上,這讓我興奮不已。不過這份喜悅沒有持續多久,當我推著行李走到門口的時候,隻看見伊迪絲和三個孩子在等我,弗蘭克並沒有跟他們在一起。我哥哥可不是那種不守約的人,肯定出什麼事了。
“歡迎回家,特威西,”伊迪絲說,她小心翼翼地抱著我,好像我是一個精致的花瓶,“旅途怎麼樣?”
“遠死了。”我一邊回答她的話,一邊不停地往停車場的方向看,可弗蘭克並不在那裏。
“我們送你回去吧。”伊迪絲的著裝像往常那樣顯得整潔得體,她脖子上還戴著一串珍珠項鏈,雖然精心打扮了一番,但我還是能從那雙眼睛裏看出她的疲憊。
“弗蘭克……”
“他身體不太好。”
我想問問怎麼回事,但現在不是問問題的時候。在往金賈去的那兩個小時裏,我一直都跟孩子們聊著。
說完話,大家都安靜了下來,我向後一靠,透過車窗往外看。月光下,路兩旁遍布山丘的茶園就像軍人的影子。我一直盯著它們看,一路都沒停。土地好像都還有生命似的,這讓人感覺很恐懼,仿佛那些黑影隨時可能起身,跑到路上來。
我心裏有一絲不安,總感覺出什麼事了。想起上次見弗蘭克時,他的身體就很瘦削,整個西裝外套就像掛在他的肩膀上一樣。我沒向伊迪絲細問弗蘭克的情況,因為從某種程度上我已經知道答案了,而這正是我不願麵對的。
不,弗蘭克很有可能隻是得了重度瘧疾,或者病毒性流感,要不就是寄生蟲病,這些病都是可以治愈的。
隨著車子往前走,路兩旁的地勢也漸漸趨於平緩,漸漸地,茶樹從我的視線中不見了,甘蔗出現在我的眼前。看到這些甘蔗,我的心情頓時輕鬆了許多,麵對它們的時候我不需要隱瞞任何東西。這些甘蔗足足有十英尺高,月光下,它們挺拔的身姿清晰可見。順著這片甘蔗林,我們一直走到了盧加齊(烏幹達中部城鎮)的蔗糖廠。
離開盧加齊之後,我們進入了馬比拉森林自然保護區,這裏是烏幹達政府為保護熱帶環境的多樣性而積極挽救的自然區域之一。這時,斯蒂芬問我美國有沒有這樣的森林保護區,我就跟他講了講在紐約的見聞。暫時轉移下話題,這確實讓我有了些許寬慰,我很願意盡我所能滿足斯蒂芬對知識的渴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