邀月書院離洛陽說近不近說遠也不遠,祖熙在路上休息了一晚第二天就來到了這座修仙三大聖地之一,看到兩麵院牆上剛剛重新粉刷過的標語祖熙不免暗自歎氣,這正是他平時不大願意來這裏的原因。
盧鳳很熱情地接待了他的這位老友,勤務生端上茶來之後向著祖熙深深地鞠了一躬,“實在太對不起了,沒有好茶招待貴客,隻好拿些爛樹葉來充數,這樣的東西隻怕飲驢飲騾都不配,太失禮了,請貴客萬萬不要見怪。”
祖熙在心裏歎氣,嘴上卻必須大大的客氣一番,他知道今天這個勤務生還算是好的,上次他來在酒菜上席之後廚子居然跑來說這些爛菜臭肉連豬狗都不吃,當時噎得他根本就沒動筷子,當時他這位朋友毫不介意仍然吃得津津有味。
勤務生下去之後祖熙壓低聲音向盧鳳問道:“我真的想知道邀月書院的創建者究竟是一位怎麼樣的人物,寫下了‘以謙虛多禮為榮,以驕傲自滿為恥’的座右銘也就罷了,他怎麼可能創出一套使用者越是謙虛威力就越大的劍法出來。”
盧鳳搖頭苦笑,“我們也很想知道,可惜自從祖師爺升仙之後再沒有人能夠完全掌握謙謙君子劍的第十層心法,自然也就講不清究竟為什麼這套劍法需要使用者謙虛多禮才能發揮出威力。說起來你我這樣不拘禮節的談話大違君子劍的宗旨,今天與你一見誤我修行不少。”最後一句盧鳳是笑著說的,聽起來雖然是一句玩笑,不過未嚐沒有真實的成分在裏麵。
“我也是遇到了難事才來向盧兄求教,最近朝廷要裁直黃河盧兄可知道。”
“隻是略有所聞。”
祖熙愣了一下,“是真的略有所聞還是盧兄在謙虛?”
盧鳳哈哈大笑,“不是謙虛,剛剛我已經說了與祖兄在一起誤我修行啊。”
“那盧兄對此事有何見解呢?”
盧鳳沒有祖熙在數字上的天賦,再加上已算是化外之人,所以對這件事還真的沒有多少見解。“怎麼?這事有什麼不妥嗎?”
“大大的不妥,”接下來祖熙將他計算出的一些結果向盧鳳仔細地講解了一遍。
“聽起來祖兄算得倒是很有道理,不過這個我不大懂,也說不大好,隻是祖兄對胡人的擔心恐怕是過慮了,邀月書院對朝堂上的事情一般不會做什麼幹涉,不過華夷之辨是禮教大防,謙虛的說若是胡人真的敢鬧事邀月書院絕對可以保證讓他們討不了好去。”
“我不是說胡人鬧事會成多大氣候,而是說王岐的所作所為分明就是要逼反這些人,他又不是個糊塗人,為什麼非要這樣做呢?”
盧鳳想了想,“據說王岐美若天仙,既然如此他不應該是個壞人啊?”
祖熙知道自己在這方麵是無法說服盧鳳了,於是他隻好轉換話題:“其實這事雖然古怪但是我也隻是限於懷疑,所以如果要勉強解釋也不是不可以,但是還有一事,我實在是百思不得其解,自從那個王岐提出他的計劃之後我為他和他的各項計劃占卜了不下百次,結果次次都是上上大吉,盧兄可曾遇到過這等事情?”
聽聞此言讓盧鳳一愣,“這倒是從未聽說,一件事就算再怎麼圓滿也不可能處處都是大吉,不如我們再來起一課看看。”
連扔了十幾次銅錢之後盧鳳的臉色變得有些難看了:“怎麼會有這種事?”
“我知道盧兄在先天之數上也很有造詣,所以想聽聽你的意見。”
“卜卦這個東西本來就是有法可破的,不過每設一法都頗為麻煩,剛才我連問王岐從前程到婚姻十餘事居然件件都好得不能再好,再加上祖兄通過天象看到的都是吉兆,這就實在是不可想象了。”
“盧兄認為這不可能是人力所為?”
“絕不可能,你覺得會不會是這人真的就有如此運程呢?”
“哪有人會有這樣好的運程?”
“普通人當然不可能,不過如果是奉天承運那就不一定了。”盧鳳說這話的時候神態淡淡的,祖熙聽了之後卻打了一個寒戰。
“奉天承運?你是說…?”
盧鳳點了點頭,“大吳立朝已有十二世,若說已經到了新舊更替的時候也不是不可能,王岐容貌絕美,足勘大任,若是這次能夠立下大功,那麼將來取代朱氏又有什麼不可以?”
祖熙承認盧鳳說得有道理,但是他絕不相信黃河真的可以裁直,因此仍然無法相信王岐奉天承運,“可是他的計劃絕不可能成功。”
“就算計劃不成王岐還是有機會的,畢竟這個工程極其浩大,必然耗日持久,在此期間許多軍政之令都會出於王岐,過兩年等他做了宰相那就更厲害了,所以隻要工程沒有失敗王岐就仍然可以憑借著它登上大寶。”
祖熙有些被說服了,“真是奇怪,從天象上看吳柞並未動搖啊?”
“王岐剛剛二十歲,這事可能還早著呢,天象上沒有反應也屬正常。”
“難道我們就這樣看著大吳的江山就此斷送嗎?”
“這個…,天命不可違啊,可是你是太史令,這就有點麻煩,不過我想你等到天象變化之後據實上奏也就對得起他們朱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