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次和高年級的同學起了爭執,對方罵了他一句,他說再罵一句試試,對方又罵了,他二話沒說,把暖水瓶直接砸人家臉上,又追上去給那人一拳。最後對方住了一個月院,欒武的拳頭也被壺膽碎片紮破了,縫了八針。
看見欒武,每個人都恨不得躲他遠遠的。從那以後,竹子對他卻無比親近,一有時間就托人塞紙條給他,有時還跟在他屁股後,不斷叮囑。
欒武開始很煩,有次還帶三四個弟兄,突然衝進班級,站在講台上大嚷:“跟竹萱說一聲,我他媽早就不在這個班了!”說完,摔門而出。
竹子呆呆坐在下麵,一動不動聽他講完,等同學議論完,趴在桌子上輕聲哭。
放學後我跟竹子說:“別再勸了,這樣的人,你救不了的。”
竹子歎了口氣,說:“欒武人不壞,隻是從小習慣了那樣做事,有時連他自己也無法預控。”
“他好,他要真好,不可能那樣罵你!”我嗤了嗤鼻子,根本不信她那套歪理。
她笑了笑,放慢了腳步繼續說:“你不知道,其實他也不是衝我來的。後來我也想明白了,他是一時半會兒接受不了別人對他太好。”
我問:“他好不好的,憑什麼非得你去管啊?”
我這麼一問,把她氣著了,“總要有人管的!”她跺了跺腳接著說,“我看不慣別人總在背後議論他,行了吧?”
竹子說看不慣,我那時相信了。但現在來看,所謂的內疚和拯救,不過是喜歡的幌子罷了。她其實很早就喜歡上了欒武,隻是放不下身段,不肯承認罷了。
開學第一天,記得欒武很搗蛋,老師沒來他就站在講台上大喊:“班長要是男生,我便欺負;班長要是女生,我便保護。”
結果竹子被選上當了班長,每次班裏有人搗亂,第一個站出來的,一定是欒武。
唯獨大森不服,說他愛管閑事,一來二去就和欒武結了梁子。後來班裏出現了兩個幫派,大抵起源於此。
後來那次,欒武因為打群架被學校開除,多數也是因為竹子。當時欒武並不想動手,隻是大森一句話激怒了他。“你整天跟著人家,也沒見人家搭理你。”正是這句話,喚起了欒武心中的憤怒。
正是因為這件事,內疚的竹子放下高傲,決定試著接觸欒武,到最後竟整天黏著他,盡管被人議論,也願意跟著一個染著黃毛、戴著耳環的學生走在一起。
如此反複的日子,一直到高中念完。畢業以後,欒武留在老家技校學習廚藝,竹子則去中山大學繼續念書。大學畢業後工作半年,竹子嫌工作辛苦,一氣之下便回到老家,和欒武合夥做起了生意。
再次和他倆見麵,是2011年秋,欒武餐廳開張當天。餐廳的名字很好聽,叫竹雅軒,就開在我們市的解放東路。
忙完開業慶典,竹子屁顛屁顛地跑來問我:“醜哥,這餐廳不錯吧?”
我說不錯,問她怎麼想到這麼好聽的名字。
她瞥了我一眼,說:“絕交吧,哥!我大號就叫竹萱好吧?後麵換了個‘萱’字,中間加了個‘雅’字,你就認不出來了?”
我說:“我還納悶,怎麼會有個竹字呢。可老板是人欒武,為啥叫你的名字啊?”
欒武從身後趕過來,拍拍我,插了一句:“因為垂簾聽政的是她唄。”
聽了這話,我們仨都笑了。
順著欒武的意思,我往下說:“看看上學那會兒,再看看現在,誰承想你倆能在一塊?”
“切,美女與野獸的結局不都這樣嗎,美女的美貌,召喚出野獸的善良,野獸的勇敢,也打動了美女的心。”竹子瞥了一眼欒武,搶先接過了話茬。
“不是美女與野獸,是天使與魔鬼。”欒武瞅了瞅竹子,含情脈脈地說。
無法預測,一個漂亮高傲的女生,若沒為野獸回頭,現在會變成什麼樣子;更無法想象,一個暴戾成性的男生,若當初沒人扯住他的衣袖,如今會過上怎樣的生活。
拯救魔鬼的方法千種萬種,最圓滿的,卻隻有愛情。
如今兩個人站在一起,便隻有這一種解釋了。
山盟海誓敵不過柴米油鹽
北京這座城市,讓我喜歡的理由不多,其中之一就是,這裏可以滿足吃貨們日漸膨脹的食欲。
你不必走遍大江南北,在街邊,就可以找到各種地方小吃。
反正,他們的牌子上是這樣寫著的:山東雜糧煎餅、陝西肉夾饃、湖南苗家臭豆腐、湖北孝感米酒、東北正宗烤冷麵……我住回龍觀那會兒,每天下班,村口成排的地攤兒都會彙成一條小吃街。安全起見,我並不是每天都吃。和《生活大爆炸》裏的謝耳朵他們一樣,同事們通常把每周五下班後定為“消夜”,即供腸胃消遣放縱的夜晚,不撐不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