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微微亮,小鎮上的大多數人還在夢鄉之中,柳二便已經起了床,洗漱幹淨,穿戴整齊,拿上佩刀,走出了家門。他慢悠悠地踱到了劉胡子的早點攤前,象往常一樣,要了一碗豆漿,兩張大餅,坐下去慢慢吃了起來。
柳二是這個小鎮上的捕頭,在小鎮上當差已經二十三年了。二十年前,他由小鎮的捕快升為捕頭後,每天早起,來劉胡子的早點攤上吃早點,然後去衙門點卯,成為了他的習慣。除非去外地辦差,他這個習慣從沒變過。
一碗豆漿,兩張餅,柳二卻花了常人兩倍的時間吃完他們。他吃得很慢,很仔細。這也是他二十年來養成的習慣,為此他的婆娘總是嘮叨,嫌他吃東西不爽快,不豪氣。對此柳二不以為然,他一直堅信,一個男人爽快豪氣與否,並不是吃東西快慢所能說明的。
現在,柳二吃好了他的早點,站起了身,向四周看了看。和平常一樣,小鎮上唯一的飯館和唯一的當鋪仍然是最先開門做生意的人家,飯館的老板娘孫二娘正指揮夥計擺放桌子和凳子,當鋪的老板錢麻子正拆著門板;街口,餘一斤拉著一大車的大白菜,他的婆娘在旁邊推著,正往菜市的方向去;不遠處,胡泥鰍挑著一擔魚,正往早點攤來。
一切正常,柳二滿意地笑了笑,在桌上放下八個銅錢,拿起佩刀,開始向衙門踱去。“柳捕頭早啊!”胡泥鰍微笑地打著招呼。柳二略停了停,笑著點了點頭,又繼續走。
“啊!”忽然一聲尖叫,分外刺耳,打破了小鎮的安靜祥和的氣氛。
柳二皺了皺眉,尖叫聲是衙門的方向傳來的,而且他已聽出是楊大的聲音。楊大是他的老部下,兩人一起共事已經十七年了,雖然小地方的捕快沒辦過什麼大案,見過什麼大場麵,但是楊大也不是那種會輕易失態的人,是什麼讓他發出如此的驚叫聲呢?柳二跑了起來。
楊大正站在衙門的大門前,臉色慘白,嘴張得老大,兩眼滿是驚慌和恐懼地看著兩扇大門。柳二順著他的目光看向兩扇大門,臉色也一下變了。兩個門環上各掛著一個血淋林的人頭,左邊大門上用血畫了個大大的骷髏頭,右邊大門上寫了幾個血字:“借銀三萬兩,三日後來取。屆時不齊,小鎮雞犬不留!”
“無法無天了!這幫強盜打劫竟然打到官府頭上來了!”小鎮的父母官李大人看著大門上的血字,暴跳如雷。“柳二,你知道這幫強盜的來曆嗎?”李大人回頭問站在身後的柳二。柳二此時臉色如常,看不出半點波瀾:“從行事的手法來看,我已經猜到了。”
“是誰?你馬上給我點齊人,去把他們給我抓來!”李大人厲聲道。柳二苦笑了一下:“恐怕要讓大人失望了,這幫強盜並不是我們小鎮的捕快能對付的。”“這幫強盜這麼厲害?你倒說說,是什麼人?”李大人在這當了十年的父母官,還從沒見柳二如此地苦笑。
“是‘血骷髏’。”
“‘血骷髏’?”此時天已經大亮了,衙門門口已經圍了不少人,其中有知道的人驚叫了起來。
“血骷髏”是個組織的外號,這個組織隻有十一個人,但是這十一個人都曾經是江南赫赫有名的大盜,在各自的地方都是殺人無數,滿手血債的狠角色。當這十一個人湊一起後,更是橫行無忌了,自從號稱“江南第一神捕”的柳雲飛死在了他們手上手,再也沒有官府的人敢去管他們的事了。這些年來,“血骷髏”在江南殺人越貨,血案累累,卻始終逍遙法外,無人敢管。“血骷髏”每次要向某家下手時,事前都會殺兩個對方的人,把人頭送去,並留下血骷髏和血字。
隻是,沒想到,這次他們竟然公然搶到官府頭上來了。但是,他們不去搶大地方有錢的官府,跑到這個偏僻的小鎮來搶,這是為什麼?柳二指揮著手下,趕散了圍觀的人群,清理了門上的痕跡,來到了大堂上。
李大人和一幹衙門裏的捕快都已經聚在了大堂上,都是滿臉焦急懼怕的神色,見柳二進來,都停止了交談,看向他,雖然沒什麼大案好辦,但柳二,一直是他們最信賴的人,這個時候,眾人的希望自然而然放在了他身上。
“死的兩個人是鎮東的張三和鎮西的唐鐵匠,”柳二慢慢地說著,“血骷髏這次的目標是整個鎮子。”“柳捕頭,”情急之下,李大人連一向的稱呼也改了,“你認為我們應該怎麼辦啊?”柳二搖了搖頭:“我們的現有人手是肯定對付不了他們的,三萬兩,我們也拿不出來。隻好去省城的衙門求援了。”“省城到這來回至少要五天,哪裏趕得及啊?”一邊的楊大急了。“總好過我們在這坐以待斃,楊大,你和小六馬上出發,去省城搬救兵。”柳二思索了一會,“我們在這再想辦法。大人,你給省城的大人寫封信,讓他們兩帶去吧。”“好。”李大人此時已完全沒了主意,帶著楊大和小六轉到書房寫信去了。剩下的十來個捕快站在那,眼巴巴地看著柳二,等著他拿主意。柳二叫過了兩個捕快:“你們兩去把錢老板和孫老板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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