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柯彤理解地點頭，“這些因素我也有考慮過，但還是想請林小姐作嚐試。”
“好吧，給我一點時間，我會打電話回去詢問他的意見。”
林沛宜回到自己的辦公室，正想拿起電話打給林遠東，秘書王英卻敲門進來遞給她一份中英文的信函。“歐盟的調查專員MARK會在下周抵步，在國內對本行業展開調查，這是他們給公司發來的文件。”
“這是什麼時候收到的？”
林沛宜皺著眉頭把信函接了過去，信件以中英文兩種語言打印，例行而公式化地表達了MARK此行的目的。如果不是知道林遠東曾經與“恒瑞”以及“億佳”三方簽訂過有關市場價格的秘密協定，她隨手就會把這封信件擱到一邊。但是此際她卻引起了足夠的重視，操縱市場價格是相當嚴重的事情，完全違背了不正當競爭法，一旦被歐盟獲得證據查處，等待“林盛”的將會是數千萬歐元的罰款，到時候不需要“浩東”再搞什麼下三流的競爭手段，“林盛”這個名字就會自動在行業內消失。
“是林小姐還在會議室裏麵開會的時候收到的。”
“好的，我明白。”
林沛宜打發掉秘書，認命地拿起電話，撥通了內線打給她的萬能助理。“柯彤，你進來我的辦公室一下。”
跟“林盛”新廠房竣工典禮的日期一樣，MARK的抵步日期同樣安排在下周，人在商場混難免會遇上明槍暗戰，她隱約有預感，這個忙碌的星期將會是非常難挨的坎。拜她的父親所賜，她現在最不願意有交集的人，“恒瑞”的副總經理李迪南，與她成為了同一條繩索上拴著的螞蚱。不管MARK是例行調查還是手頭已經有證據，她要做的都是把他這尊神佛有驚無險地送走。
孟爾凡與孟慶喜分了手，開著車回到“林盛”的辦公大樓下麵。
他原本向林沛宜請的是一天的假，說好下班的時候再來接她，但既然事情已經辦妥，他便提前了一個多小時回來。他確定了在周日讓跆拳道館重新開業，林沛宜以後或許需要再請一名司機。他已經習慣了送她上下班，這個跟她相處的機會要拱手讓人，他有些吃味地在想，如果他提出讓她請一名女性的司機，她會不會同意？
“林總，下車小心一點。”
早在他停車之前，“林盛”的辦公大樓前麵，已經停放著一輛豪華的MPV。林遠東的特別看護充當司機，把他從林家的大宅送了過來。林沛宜打電話回去詢問父親有否打算出席新廠房的竣工典禮，同時問起那份與“恒瑞”和“億佳”一起簽訂的秘密協議，如此關連重大的事情，他沒有假手於人，親自帶著這份文件來到了公司。
特別看護把輪椅拿下車，然後伸手過來扶他。
林遠東在他的攙扶下，顫巍巍地從車上下來換坐到輪椅上，然後由他推著走向辦公大樓裏麵。當年讓人設計這座辦公大樓的時候，並沒有想到有一天他會坐著輪椅進來，正門的前麵有九級的樓梯，為的是增加整座建築的氣勢，但是現在擺在不良於行的他麵前，卻成為出入的障礙。
“需要我幫忙嗎？”
孟爾凡熱心地走過去幫忙，斜坡很陡，要把一個坐著輪椅的老人推上去頗為吃力。他的身手以及力量都遠勝林遠東的看護，接過輪椅的扶手，輕易就把他推了上去。林遠東坐在輪椅上，麵前就是整堵的玻璃幕牆清晰地照出人影，他打量著孟爾凡的五官麵孔，眉頭漸漸地皺到了一塊。
“你叫什麼名字？”
孟爾凡的耳邊響起冷漠嚴肅的聲音，抬起頭從玻璃幕牆裏看到陌生的老人的臉，才知道林遠東是在跟他說話。
“我姓孟，孟爾凡。”
林遠東的眼神霎時冰冷了幾分，“你在這裏幹什麼？”
“我是林小姐的司機。”
孟爾凡隻差一點就脫口說出“沛宜”兩個字，幸好話到嘴邊及時打住。他多少已經猜到了這位坐著輪椅的老人是誰，但還不是非常確定。自動門打開，前台小姐立即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向著林遠東歡迎問好。
“林總，下午好。”
林遠東很平淡地點了點頭，特別看護把輪椅的扶手接了過去，說了聲謝謝，推著他走進了電梯。孟爾凡看著他的背影籲出一口氣，剛才的那位，竟然就是他的嶽丈林沛宜的父親！隻怕遍數天下，都不會再有比他們更陌生的翁婿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