枝葉濃密的榕樹,撐開就像是一柄巨傘。樹腳下麵安置的石桌石椅,都是供路過的行人歇息。方怡百無聊賴地坐在樹下,唯一可以觀賞的活物,就是對麵“霍記”跆拳道館,正在練習招式的學徒們。

隻是隔著一條馬路,一堵玻璃牆,裏麵總是熱熱鬧鬧的一屋子人。

她對跆拳道沒有興趣,對那群猴子一樣精力過盛的學徒也是同樣,她會接連兩三天坐在這裏觀看,實在是因為有太多的空餘時間需要打發。

“同學,你想學習跆拳道嗎?”

孟爾凡走到坐在樹下的方怡身邊,開口向她詢問。但是對方卻半點反應也沒有,他以為她沒有聽見,把身體擋在她的前麵,繼續往下說:“如果你想要報名,可以進道場裏麵看看,我可以帶你參觀一下。”

方怡的視線被他全部擋住,她惱火地瞪了他一眼,換坐到另一張石凳上麵。

她怎麼跟聽不到別人說話的一樣?

孟爾凡皺起了眉頭,這麼漂亮的女孩子,不會是聾子吧?

他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用手勢比劃著嘴型,“你要進去看看嗎?”

“我又不是聾的,你做什麼手語?”

方怡突然之間開口,把孟爾凡嚇了一跳。她真的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如此不客氣的口吻,他好像沒有得罪她吧?

他耐著性子又問了一遍,“你要進去參觀,然後報名嗎?”

“沒興趣。”

既然沒有興趣,為什麼接連幾天都坐在這裏看他們練習?

方怡抬起頭冷淡地看了他一眼,“我坐在這裏隨便看看,你是不是要收門票?”

“不是的。”

孟爾凡連忙否認。

“既然不是,你從哪裏來就走回哪裏去,別擋在我麵前。”

孟爾凡有些無趣轉身回去,方怡在後麵叫住他,“你們都喜歡不穿鞋跑到大街上來的嗎?”

他低下頭去看,幾乎想一頭撞死在石桌上。

師弟們十萬火急地把他推搡出來,他居然連鞋子都沒有穿!霍風的要求最是嚴格,即使他是入室大弟子,但穿著道服跑到大街上跟女孩子搭訕,被他看到也得罰練一百記踢腿不可。

“我走了,再見!”

孟爾凡火燒尾巴一樣奔回跆拳道館,擠在玻璃窗前麵窺看的師弟師妹們看到他回來,立即就一擁而上。

“師兄,是不是搞定了?”

“要到電話號碼沒有?她叫什麼名字?”

“有沒有訂好約會?”

孟爾凡拿清潔布把踩髒的地板清潔回去,一邊擦淨一邊說:“你們說的我統統沒問,我隻是問她要不要報名學習跆拳道。”

猴子們全部把頭探了過來,“她怎樣說?”

“她說沒有興趣!”

“切!”對師兄寄負厚望,結果卻大失所望的師弟們一哄而散。

孟爾凡隔著玻璃看向那個女孩,她仍然坐在樹下看過來。他的耳根像是燒著了一樣發燙,他一向專注於練習極少跟女孩子打交道。好不容易搭訕一回,結果丟足了臉回來,是不是所有的女孩子都像她這般伶俐以及難纏?

一整天的經營結束,孟爾凡送走了所有的學徒,獨自留下來清理道場。跟其他忙於應考的高三學生不一樣,他的保送已經是十拿九穩的事情,所以也沒有必要再整天鑽在書堆裏麵,而是有更多的時間替霍風打理道場。

霍風有事外出,把道場交給他看管已經不是一回兩回。

他關掉燈閘,把大門鎖上,然後才騎著單車離開。即使已經天黑才回家,但他知道妹妹秀雲一定會給他留好晚飯。

沉沉的夜色之中,前麵有人影閃過,依稀可以分辨出是日間搭過話的那個女孩。

她為什麼這麼晚都不回家?

孟爾凡把單車放在路邊,沿著巷子往裏麵走進去。

那個女孩勾起了他的好奇心,她在漆黑的巷子裏鑽來鑽去幹什麼?他想到的是應該提醒她一下,她一個單身女孩夜晚還留在大街上很不安全,結果他剛走進了巷子,黑暗之中便有人伸出棍子,重重地往他的後背打過來。這一棍是相當不留情,不單是後背,就連他的頭顱也被掃中,他悶哼了一聲,就這樣被打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