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爾凡。”

方怡在身後輕輕地叫他。

“嗯。”

他紅著耳根回應,“怎麼了?”

“謝謝你。”

在這一刻,師傅霍風所有的警告都被拋諸腦後,百煉化作繞指柔,年少的情動像是一張無邊的網,牢牢地把他縛住。

入黑之後,跆拳道館的營業已經結束,孟爾凡打開大門,把方怡扶了進去。她的腳踝扭傷了,而道場裏麵常年都準備了療傷的藥油。

“很痛嗎?”

“還好。”

他扶她在椅上坐下來,然後蹲下身脫掉了她的鞋子。方怡咬住自己的下唇,“孟爾凡,你讓我自己來吧。”

“放心,我不會弄痛你。”

孟爾凡把藥油倒在手心裏,搓揉了幾下然後熟練地替她處理傷處。在訓練中經常會有受傷的情形出現,他經常替師弟師妹們處理。方怡的扭傷並不嚴重,上完藥之後,她扶著牆身已經可以慢慢地走動。孟爾凡曾經說要帶她進來參觀,但被她一口拒絕,她用手心撫摸過道場裏麵的沙袋和木樁,眼裏是難以道明的情緒。

“孟爾凡,你每天都會在這裏練習跆拳道嗎?”

“嗯,從五歲開始,就連生病發燒也沒有停過。”孟爾凡很輕鬆地做了一個踢腿的動作給她看,“這樣的動作,我最多的時候一天踢一萬五千次。”

“一萬五千次?”

方怡眼睛都霎時間睜得大大的。

孟爾凡露出自信的笑容,“總有一天我會成為跆拳道比賽的世界冠軍。”

“你真厲害。”

方怡默默地把自己的背包拿起來,孟爾凡的笑容像是一束亮光晃眩了她的雙目。小狗從背包裏探出頭,溫順地看著他們,她用指尖撫摸著它的皮毛,低聲地說:“我想回家了。”

“我送你回去。”

孟爾凡騎著單車,像是前夜一樣把方怡送到了家樓下。

“你真的不要我送你上去嗎?”

他把車子停下來,方怡的腳扭傷了,他原本是打算把她送上樓。

“我自己能走。”

方怡把小狗從背包裏抱出來,遞到了他的手中,“你替我照顧它好不好?”

“當然沒有問題。”

孟爾凡高興地把小狗接過去,他以為方怡是因為腳傷暫時無法照顧這隻小狗,完全沒有意識到她已經決定要離開。她負氣離家出走,但是這一天下來的經曆,孟爾凡讓她明白了一些事情。她不應該再這樣在外麵流浪,不管有什麼不如意的事情,她都要積極地去麵對。

“我明天還可以來找你嗎?”

方怡轉身要往樓道裏走出,孟爾凡在她身後鼓起了勇氣開口。

她慢慢地回過頭,路燈的光線勾勒出他五官的輪廓,因為長期的鍛煉身形已經長開,隻差脫去眼中的青澀他就是真正的男人。她走回他的身邊,踮起腳尖在他的唇上輕輕地吻了過去。

偶然的相遇,他給了她重新麵對一切的勇氣。

道別的話沒有說出口,但她會永遠記得今夜,記得在路燈的光線下送她回家的這個大男孩。

原本隻是一個輕輕的告別的吻,卻因為對方的回應而變得深入。

孟爾凡騎著單車離開,唇邊還殘留著方怡唇齒間的甜香。

方怡走進了樓道裏,沿著梯級一步一步地走上樓。眼前有一片陰影罩下來,她的父親林遠東正帶著司機從樓上走下來,看著她的眼神裏都充滿了怒意。她原本已經決定回家,但這時候她的父親也終於找到了她。

她停了下來,充滿敵意地看著她的父親走近。

“一聲不哼地離家出走,外公、姨母,所有的人都在找你,擔心你會出事,但你在這裏都幹了些什麼?”

林遠東攥住她的手腕,盛怒地一巴掌摑了過去。

“你自甘墮落!”

清晰利落的一巴掌,把方怡所有的希望都摑碎,她的父親甚至不問清楚緣由。她捂住已經腫起來的半邊臉,把心底裏積累下來的憤怒全部都發泄出來。“我姓方而你姓林,我從來就不是你的女兒,就算我怎樣自甘墮落也與你沒有關係!”

掙脫父親的箍製,她掉頭衝出了樓道,一直跑進了沉沉的夜色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