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小溪拿出一件衣服,轉過身來,卻看見淩浩川手忙腳亂地把什麼東西往床下塞,她心裏好生奇怪,問:“你在做什麼?”
淩浩川站起身來,說:“沒做什麼。”
秦小溪看見他的臉有點紅,她的心裏更奇怪了,淩浩川可是很少臉紅的,但她沒有再說什麼。
她隨意掃了掃房間,這間屋給她留下過很多記憶深刻的東西,屋裏別的沒有什麼變化,和以前最大的不同,就是淩浩川的床上特別亂,堆滿了衣服褲子,床下麵的鞋子也倒的倒、歪的歪,亂得不像話。
淩浩川看見她打量房間,忽然不耐煩了,過來推她:“去睡!”
秦小溪被他推出了房間,然後門在她身後砰地關上了。
她楞了楞,回頭看著這扇門,想著那床上的淩亂,不由輕輕歎了一口氣。
來到樓下以前住的房間,打開門,她又是一楞。
看見淩浩川房間裏亂成那樣,她以為這間屋一定更亂更髒,以為房間裏的東西還是像她走的時候那樣原封未動,但眼前的情景卻完全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這間屋不僅不亂,還相當整齊,她拍拍棉被,沒有一點灰塵,又用手指抹抹床頭櫃,也很幹淨。
秦小溪的心裏有點亂,她看出這間屋經常都有被人打掃,現在這幢房子裏隻有淩浩川一個人,除了他,不會有別人來打掃。
她不明白的是,淩浩川既然能把她的房間整理得這麼整齊,為什麼其他的房間那麼亂,連他自己的房間都亂得不可收拾。
秦小溪坐在床邊,隨手將枕頭拿過來,無意識地撫弄著,想起曾經在這裏,她遭受過那麼多的委屈,總是被他責罵,被他罰跪,還被他抽打,她的眼裏含滿了淚花。
想起曾經在這間屋,淩浩川擁過她,吻過她,愛過她,也為她洗過傷,上過藥,給她喂過飯,還抱她上過洗手間。
他對她造成了那麼多的傷害,她卻恨不起來,相反,她更多地會想起他對她的好,想起他對父親的好,想起他讓她有了一個家,還有了一個可愛的女兒……
是不是因為他給她的心上烙上了太重的烙印,她反而再也忘不了他?
有愛就會有傷害,傷害過後,愛還能不能回來?
她又想起了淩浩川的憔悴,想起了江雲揚說他總是吃方便麵,想起了他那個亂糟糟的房間,她的心開始抽痛,這個傷害過她太多的男人,總是讓她的心疼痛。
她也想起了在她被潘豐茂折磨的時候,她心裏隻在想著淩浩川,想在臨死前見他最後一麵,在那時候,她好害怕,害怕再也看不到他了!
在她苦痛的心裏,在她被傷感填滿了的心裏,淩浩川,一直牢牢地占據著一個很重要的位置!
現在,和淩浩川分別了這麼久,她心裏對他的感覺不僅沒有減少一分,反而還在不斷增加。
她確定自己愛上他了,很愛很愛,因為他的影子已經深深地融入了她的靈魂深處,怎麼抹也抹不掉,怎麼洗也洗不盡了!
還因為除了他,她不知道自己還可以愛誰,在得知萬飛虹和她有血緣關係的那一刻,她的愛情就陷入了無路可走的迷茫中。
可是,她再愛他又有什麼用?他是不會愛她的!
盡管她覺得淩浩川比以前似乎改變了很多,似乎在關心她,但她要的,不是這樣的關心,不是他用大吼的方式說“我在關心你”,她不要他的關心,她要的是愛,是他的愛情!
她希望他能夠愛她,就像她愛他那樣!
但是這可能嗎?像他這樣驕傲又自負的男人,可能愛她這樣一個鄉下女人嗎?
當然不可能!
如果他愛她,又怎麼會不承認這樁婚事,如果他愛她,又怎麼會當著她的麵和別的女人親熱,先是童晚欣,後來是周曼麗。
如果他愛她,他又怎麼會同意跟她離婚?
想起當他說出那句“我同意離婚”的話後,她當時的心痛得無以複加,秦小溪的眼睛裏不知不覺又湧出了淚花。
愛到深處,總是會讓人淚流滿麵!
“篤篤篤!”門外傳來敲門聲。
秦小溪楞了楞,不用想也明白,敲門的是淩浩川。
她不知道他有什麼事,也不明白他為什麼要敲門,在她的記憶裏,淩浩川進這道門,從來就沒有敲過。
秦小溪忙抹幹臉上的淚,走過去開門。
淩浩川抱著一床棉被站在門外,說:“冷起來了,我給你添一床棉被。”
秦小溪說:“不用了……”
淩浩川不等她說完,就擠開她走了進去。
把棉被放在床上,他又拉起原來那一床看了看,說:“把這床放下麵,暖和一些。”
說著,他就動手幫她把棉被理好。
秦小溪站在他的身後,看著他為自己忙碌,她的心裏湧起一陣感動,這個從來就沒有關心過她的男人,現在忽然這麼細心,她有點想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