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心裏一陣激動,既然有人家,他們是不是就到了目的地?
雖然她心裏現在對尹嘯川是工人這一點充滿了懷疑,但到了這地步她已經沒辦法想太多,隻想走進一間屋,坐下好好歇一歇。
她真的累壞了。
他們走進了一塊平坦的壩子裏,就著那些窗戶透出的燈光,戴小華看見壩子裏到處都堆著巨大的原木。
尹嘯川來到一個房間門外,掏出鑰匙打開門,按了門邊的開關,燈亮了。
他走進去,戴小華在門口站了一會兒,看見這是一間小小的屋,牆壁不是像她的老家那樣用黃泥土夯實築的,而是用木板鑲起來的,屋子裏有桌子、凳子一些簡單的家什。
尹嘯川走進裏間屋,一會兒又走出來,看了戴小華一眼,說:“進來!”
戴小華小心地問:“廁所……在哪裏?”
從早上出門就沒有上過廁所,下車不久,尹嘯川鑽進路邊的樹林裏撒了一泡尿,戴小華卻不好意思,隻能一直忍著,幸好一天沒吃沒喝,要不她早就憋不住了。
尹嘯川的臉上露出了一絲不耐煩,走出來,順著牆壁走到房子背後,戴小華跟著他,看見後麵有一間獨立的小屋,尹嘯川拉開燈說:“這裏!”便轉身走了。
戴小華上完廁所回來,尹嘯川站在裏麵。
她拘束地走進來,尹嘯川說了一聲:“關門。”
戴小華忙關上門,跟尹嘯川走進裏麵屋,看見這是一間臥室,繼續往裏麵走,是一間廚房。
尹嘯川說:“來做飯!”
他教了戴小華怎麼打開煤氣罐的閥門,怎麼打火,怎麼調火的大小,怎麼用高壓鍋,然後便出去了。
戴小華小心地使用著這些她從來沒有見過的東西,好歹熬出了一鍋粥,兩人就著泡菜吃飯,戴小華餓了一天,一口氣吃了兩大碗,才覺得胃裏好受些了。
戴小華收拾了鍋碗出來,尹嘯川在外麵那間屋搭了一張鋼絲床,抱出棉絮和棉被,說:“自己鋪了睡!”
這鋼絲床是原來尹嘯川的父親在這裏上班的時候買的。那年農閑,他母親帶他來探望父親,在這裏住了一段時間,父親就買了這張鋼絲床和床上用品。
後來父親退休,他頂了父親的班,這鋼絲床就一直沒有用上,今天算是派上了用場。
戴小華正擔心隻有一間臥室,不知道今天晚上怎麼睡,尹嘯川這樣安排,正合她的意,於是便鋪好了床。
尹嘯川又出來了,說:“去燒洗腳水。”
戴小華忙進去燒洗腳水,燒好了把水端出來,尹嘯川泡了腳就進臥室去了。戴小華把尹嘯川的洗腳水倒了,然後重新為自己打來水洗腳。
這是在娘家的時候養成的習慣,從很小的時候,母親就教她晚上給全家人端洗腳水,外婆、父親、母親,有時還包括哥哥的,等一家人都洗完了,她才最後洗。
這是母親骨子裏的一種觀念,她認為女孩子生來就是侍候人的,如果從小不教會她侍候人,到夫家後會被人瞧不起,認為她沒有家教。
在那時候的鄉下,如果被人罵某女沒有家教,父母會抬不起來頭。
戴小華泡了腳,各自在鋼絲床上睡了。
天亮了。
“篤篤篤!”“篤篤篤!”一陣敲門聲響起,戴小華睡得很沉,昨天實在太累了,晚上又睡得晚,這敲門聲沒有把她驚醒。
外麵的“篤篤”聲變成了“嘭嘭”聲,敲門人用手掌拍門代替了手指叩門,同時一個粗粗的聲音喊了起來:“尹嘯川!來了沒有?”
尹嘯川驚醒了,趿拉著鞋跑出來,看見鋼絲床上的戴小華依然睡著沒有起來,他很不高興。
尹嘯川打開門閃身出去,同時關上了房門,門外的人笑起來:“你小子屋裏藏了女人?偷偷摸摸地做什麼?”
“沒有,”尹嘯川訕訕地說,問:“你找我?”
“我就是看你來了沒有,好安排活兒,昨晚到得很晚吧?吃晚飯的時候你都還沒有到。”
說話的人是伐木場的洪場長,尹嘯川是這個伐木場的伐木工人。
這個伐木場不大,場長、副場長,還帶副場長的家屬一共才九個人。
洪場長跟尹嘯川閑聊了幾句,就離開了。
尹嘯川回到房裏趕緊又關上了門,看見戴小華還在熟睡,他的臉色陰沉得厲害,走到鋼絲床邊,在戴小華的身上用力拍了一巴掌,大吼:“起來!”
尹嘯川這一巴掌正拍在戴小華的背上,伐木工人的手勁蠻大的,雖然隔著棉被,戴小華依然被他打得背部生疼。